“你走吧。”
船桅上高挑着一串红灯,上书着“陆”字,船头有人高呼:“火线是阿音女人吗?”
阿音微微沉默,惹得李芳诺唤了她一声:“阿音姐姐,是在叫你的。”
易顿住脚步,并不转头,道:“是。”
李芳诺不由有些怔忡。
陆明山风雨平生,不屑对这般女子多操心机,悄悄一扣手中玉石,忽自亭外掠进一人,指尖夹着三枚银针,猛地抵在阿音腰间。
阿音神态懒惰地靠坐在双月桥旁的一艘竹棚小舟上,闻着不知谁家飘来的菜饭香,轻声道:“是煮河蚌吧。”
江水泛波,红灯掩映,那冷风吹得一向冷到了她的心底,才令她回了心神。
阿音便扯落了系岸的粗麻绳,撑起一杆细竹蒿,小舟在河道中悠悠而去。
阿音笑着摇点头,道:“不了,沈先生此后有何筹算?”
她实在有些累了,撑起家体走了几步,便倒在榻上,沉甜睡去。
当时她还年幼,呆呆地看着她走来,她却在她面前停下脚步,摘下头上一朵露水宛然的芍药花,插在她双螺髻旁,笑道:“真是标致的小女人。”
“她……”他微顿半晌,道:“余杭那边,可有动静?”
半松居内的烛火跳动几下,终究燃烧了最后一盏,陆源昂首,才恍见天气已大亮,他搁下笔,揉了揉眉心,今后一仰,却闻声门口衡秋禀道:“公子,阿音女人返来了。”
阿音支起竹篙,眯着眼看着大船垂垂靠近。
“你如果嘴硬,在我这里可讨不到好处。”陆明山饮了一口侍女奉上新煮的茶,亭中溢满暗香。
“哈哈哈,本来还是个聪明人,我倒真不忍心要了你的性命。”陆明山道:“你无妨归去好好想一想,明日,我再问你的答案。”
陆明山耻笑:“我劝你诚恳一些,这三根银针下去,便是七尺男儿,亦痛不欲生。”
“哦?是吗?”陆明山笑道。
阿音心中急转,面上浮起一抹挖苦,“国公好大的志向。”
“易。”阿音唤住他,转头看着他的背影,道:“……这世上,已经没有甚么需求你尽忠。”
陆源听着衡秋小跑分开的脚步声,长长的吐出口气。
陆源站起,来回踱步,而后道:“此事要紧,我须得亲身去一趟,你叮咛下去,马上便走。”
阿音端倪轻蹙,接着,唇边出现一抹嘲笑:“便宜他了。”她转头,看着低着头的男人,动了动唇,道:“易,我说过了,不得再叫我‘郡主’,庄明音已经死了,大齐的天子成了连屎尿都要人提示的痴傻吴王,我这‘郡主’听起来实在有些好笑。”
她停下剃头的手,微微眯了眯眼。
便直接发问:“你是何来源?”
沈梦君微微感喟,“沈某家中曾有薄产,现在想来也留不下甚么了,幸而得女人帮助,筹算在此处办一所村塾,教几个顽童识字,莳花采药,也是怡然得意。”
徐益连称不敢,请阿音入舱。
鸿雅居的长廊地铺着水磨的暗纹砖,木屐踏上,收回一声一声空旷的响声,阿音被人引着到了一处水亭,水亭外是莲叶翠绿,想必过不了多久,便有小荷尖尖的景色。
徐益回道:“公子已经回了庄中。”
“林茂行曾是方国维幕僚,世子此番将他算计在内,也是听了你的勾引?”他看着她冷冷而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