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源目中透出寒光:“庄明音,你拿我作枪使,不感觉还早了些么?”
弦月如勾,月下几骑伴着广大的马车一起向北。
“嗯?”她昂首。
“他拾了我的绢花,连续三天借着寻先生找我说话,还送些点心玩意过来,先生,我已经十四,看过才子才子的戏文,晓得他甚么意义。”
“郡主!”范如英忍不住唤了一声。
陆源走在前,不知是因为红灯太红,还是……他的脸微微红着。
陆明山皱了皱眉:“持续查,去查世子的人。”
文子岳便道:“世子心性冷酷,却为这女子……”
“我当然晓得这是花,叫甚么,我从未曾见过。”
锋利的匕首划开少年的指尖,鲜血如泉涌出,滴入花瓣,分不清是花瓣如血,还是鲜血如花。
阿音以手扶额,肩膀微微颤抖,悄悄吐了一口气。
光阴已然冲走了统统。
“是。”易应下,便又回身,“部属去安排。”
阿音耻笑:“至公子真是不好服侍,说实话都不信。”
陆明山转了转手中的玉石球,道:“你查出了甚么?”
“这……”文子岳有些踌躇:“会不会惹着世子不快。”
陆源深深吸了口气,才按捺住心头涌上的怒意,回身拂袖而去。
玉石球摩擦,却没有收回任何声响,明灯重重,窗纱影动,陆明山道:“临时不必,逼得太急了,反而不美,待世子返来,请他去处夫人存候。”
――而后,又一年的元宵节,那坐在王座上掌权的君主换了一个又一个,玉明洲的百姓却借着勉强安宁的时节,忘了那生离死别的苦痛,筹措起新年的灯会。
“易!”阿音眉间紧蹙,目露伤悲,“我……我做不到,我做不到能毫不在乎地操纵他,我不能……”
阿音悄悄咬着下唇,也假装天然,依偎在他的怀中。
他的目光幽深,仿佛能透过那如纸薄弱的身躯,看到她的心底,他忍不住伸脱手,想去触摸她的面庞,是否如设想般冰冷。
“嘘。”陆源笑着将手指放在唇上,道:“被人晓得我们上了钟楼,会被当作细作抓起来的。”
黑暗中,陆源有些沉默。
车轮滚滚,阿音在马蹄声中回了神思,却已是心若荒漠,空旷而寥落,她忍不住转头,又去看向车外那还是笔挺的身影。
“阿音……”
陆明山摆摆手,那仙颜侍女便低头退出。
鸿雅居中,陆明山躺在矮塌上,散了头发,被妙龄少女拿着玉梳一下一下轻柔地梳过,年老的眼眸半明半昧,此中却模糊透出令人害怕的精光。
阿音点头。
“是花。”
阿音“咯咯”媚笑两声,“国公见奴很有姿色,欲将奴送与宋振为妾,奴有管乐之才,三寸不烂之舌,能谋死方国维,说动世子为奴杀人,天然也能坑一把宋振,国公许奴繁华,是不是极其知人善任?”
“呵,兜兜转转,又回到了这里。”阿音感概,“范如英将此处交给你打理的?”
陆源看着她透过纱窗的昏黄夜色下的挖苦的笑意,轻道:“你不会给任何报酬妾。”
少年裘衣宝带,身佩长剑,现在,如同玉树临风。
她换了身简便的衣衫,抱起琵琶。
“你!”陆源怒起,摔了她的手。
她点了一盏油灯,灯火如豆,待落尽了残阳,这灯火照不亮方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