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了。换了好几位名手,均是说脑热脾燥,吃了药又不见效,每到夜里便哭闹不止。厥后还是大伯荐了位王医师,说得与其他几位有些分歧,听着倒有些事理。现在隔天吃他的药,夜里闹得也轻了。只昨夜不知为何,又哭喊起来,哽得脸都发紫,唬得我手脚发软。”她手中锦帕几次抹泪,说到最后,哽咽不止。
一旁的锦如和谢氏等人,看锦依行动非常,俱都猎奇地看着他俩。
锦依二人来到内府西边的长渊阁。
锦如此时也过来,在一旁细声安抚着。
锦依在旁看着,抿唇浅笑,问谢氏:“四叔母,锦琛的病到底是如何回事?刚听祖母说他不舒畅,这会看着精力倒还好。”
锦依感慨,又问:“可有请医师来看过?”
锦依将镯子褪下拿在手里,哄他道:“你不消锦被蒙着自个儿,我就将这镯子送你玩。可好?”
几人来到东屋锦琛的房间,见谢氏的陪嫁丫环织葵,正坐在暖坑上,玩弄动手中的空竹,时不时收回动听的声音。锦琛在一旁将锦被搭在头上,只露一张小脸,听得空竹响起,乌黑的大眼笑得弯弯的,小脸圆润稚嫩,笑时暴露两个小小的酒窝来。
斑斓望着二人背影,心中有些沉闷。身边的许氏皱着眉头,道:“原还觉得她是还如当年那般委曲责备的性子,常常来信都语气谦虚。现在看来,却清楚是倔强固执的人。”
谢氏垂垂止了泪,腔调还是悲切:“我本身也是个软弱无能的,若不是琛儿,我早就跟着你四叔去了……”
锦琛悄悄抬眼,缓慢地打量了她一眼。又垂下眼睛,稠密的长睫毛如小扇子般挡住双瞳,只是面庞儿上的酒窝更加深了些,笑得极内疚。
锦依来到炕上,朝正蒙着头的锦琛笑笑,他两只白嫩的小手,正在掰抱在怀中的布老虎的耳朵。见锦依靠近,有些谨慎翼翼地偷眼瞧她。
见了有外人来,锦琛将被子全部拉下,连头都看不见了。半晌,只见锦被偷偷揭开一角,一只黑漆如墨的大眼睛,眨巴着瞅来。
阁中以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错落有致,零涣散衍于湖畔。水榭朱红色的四角飞檐上,垂落小巧的铜制檐铃,在风中悄悄摆动,清脆铃声甚是婉转。湖边栽满垂柳,现在只剩光秃秃的柳枝,如果夏天,柳荫影着湖底穿越的游鱼,定是非常宁悄悄好。
谢氏摇点头,清秀的面庞出现片片笑容,“琛儿自幼非常聪明,四岁的时候就已能读千字文。跟他爹爹一样……”说到这儿,眼圈有些泛红。
锦依倒是神采如常,只笑了笑,淡淡应了。又转头对锦如道:“我们去瞧瞧四叔母和锦琛。”
她性子荏弱,不擅言谈,与几位妯娌相处时,一贯只知浅笑聆听,甚少搭话,久了不免给人孤介之感。致然归天时髦未抬姨娘,现在除了三嫂安氏偶然来陪她说上两句话儿,常日里只是一小我悄悄在长渊阁中,照顾年幼呆症的儿子。
锦如四下打量,最多宝阁上拿过一只布老虎,哄着锦琛道:“琛哥儿,如姐姐来陪你玩呢,你躲到哪儿去了?”说着,两手到他锦被上摸,又在他肋下挠着,锦琛在锦被里咯咯地笑,两只手从被里伸出来,与锦如对抓,二人闹到一处。
“谁知五岁那年,有次得了感冒,半夜里俄然发热起来,浑身烫得吓人。我遣了人去禀报二嫂,请她作主速去请医师过来。那夜本就下大雪,医师一时不能来,至天明方到。琛哥儿烧得太久,厥后固然病是好了,脑筋却胡涂起来。一开端连人都不认得,近这一年来才渐渐好些,能认得些人了,只是再也不能读书认字儿,话也说不囫囵,倒是跟个三两岁的婴孩似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