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中静悄悄的,皎白月光下,落在地上的竹影班驳交叉,夜风拂来,收回沙沙的声响。院中一张古朴的四仙桌立于中心,桌面上摆放着几样小菜,两只酒杯并两坛子酒。
“这神婆果然有几分本领?”苏青诺满脸疑问望着朱砂,以她穿越这件事来看,鬼神之事不成不信,但神婆治病这一说她仍然感觉不如何靠谱。
斩草除根?江九只当是痴人说梦,怕是天皇老子也不敢这般包管。这些人便如那小飞蓬普通,野火烧不尽,东风吹又生。
“之前恨本身医术不精,能救的只要寥寥数人。现在方知,便是有了神医的名号,救得了再多的人,也修不了他们的心。那些唯利是图,利欲熏心的,我倒是不管如何也救不了。”
“你已经极力了。”作为医者,眼睁睁看着病患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,其间各种已是司空见惯,只是不免自责。虽则江九面相凶恶,心底却实在柔嫩。
“娘亲娘亲!”这头苏青诺还未答话呢,苏言晟便窜了出来,一下子扑到柳氏怀里,这行动比小小人儿苏青诺还要谙练。背面跟着小大人似的苏言恒。
还喝醉了,平时她爹欢畅起来能一杯接一杯,那是因着酒的度数低,竹叶青陈酿可不一样。九师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,不会这般不经打击呀,再说这也不是他的错,还不至于砸了江神医的招牌,实在是令人费解。
江九是神医,自不是大家都请得起。何况,除了神医这身份,他还是世人眼中有利不起早的贩子。
苏誉给江九倒了一杯酒,他抬头喝了,再一杯,又是一饮而尽,直至第四杯。抬开端看着苏誉,恨恨道:“我江九平生最是愤恨那起子弄虚作假的人。”
“夫民气善,求夫人救救老奴那不幸的孙儿!救救我不幸的孙儿吧!他才那么丁点儿大啊!”
“郑嬷嬷来正院,但是阿诺有甚么事儿?”柳氏担忧闺女,将迷含混糊快睡着的小儿子递给奶娘,便表示丫环替她换衣。郑嬷嬷是苏青诺院里的管事嬷嬷,前些年柳氏照顾苏青诺不假人手,事事亲为,便是睡也是在正院耳房,是以这郑嬷嬷来苏府还不到两年。
“你爹爹也是,喝不过三杯的人,偏要学别人那豪气干云的模样。阿诺待会儿便去笑话他,叫他下次还敢这般!”柳氏从里屋出来,面上含笑,两颊生晕,却不是脂粉能达到的结果。
“夫人别焦急,郑嬷嬷前儿告了五日假,今儿才第三日,必不是为了蜜斯之事。”紫苏细心慎重,一边为柳氏系着腰带,一边阐发着。
“老奴知江神医来了俞州,我也是没了体例,便是做牛做马也好,只求神医能去看看我那不幸的孙儿。”
“父亲这一辈子但求问心无愧,没想到错信歹人反误了人道命,临终也是带着遗憾。我哥哥最是诚恳良善,恰刚好人不长命。我那小侄儿更是,将将两岁,还没好都雅看这世面,便……”
江九的说话声垂垂小了,变成喃喃嘟囔,又化为一声感喟,再厥后便趴在了桌子上。
“娘亲如何还不出来?”她来正院已有好一会儿了,柳氏但是从不睡懒觉的。
这日,柳氏哄着逸哥儿歇晌,外间小丫环禀报说郑嬷嬷求见。
晚间,柳氏把苏言逸哄睡着了,苏言晟他们也未曾返来。苏誉用过晚膳便出诊去了,拗不过苏青诺,由着她在一边相伴说说闲话。前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俞州入夜得早,眼看着戌时过半,已是很迟了,便打发苏青诺回她的青溪苑歇着,自个儿寻了一件没做完的里衣细细缝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