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这一辈子但求问心无愧,没想到错信歹人反误了人道命,临终也是带着遗憾。我哥哥最是诚恳良善,恰刚好人不长命。我那小侄儿更是,将将两岁,还没好都雅看这世面,便……”
“你爹爹也是,喝不过三杯的人,偏要学别人那豪气干云的模样。阿诺待会儿便去笑话他,叫他下次还敢这般!”柳氏从里屋出来,面上含笑,两颊生晕,却不是脂粉能达到的结果。
将至亥时江九与苏言晟方返来,两人皆非常沉默,此时苏誉已归,之前劝了柳氏先去安寝,本身在书房等着。见江九一脸凝重,小儿子昂首给他对了个口型,便是了然。叮咛厨房的人做了菜端去前院,还罕见的拿出两坛收藏多年的竹叶青,这是要不醉不归了。
“老奴知江神医来了俞州,我也是没了体例,便是做牛做马也好,只求神医能去看看我那不幸的孙儿。”
“本来只是寒气入体,吃一贴药便可病愈。却不知是听了谁的话,说是有不好的东西,只请了神婆来跳大神,鼓捣了一番再喂孩子喝了神婆制的符水,竟然也好转了一两天。”青黛向来机警,这些个讲故事的活儿普通都是她代庖,此次的究竟在有些沉重,便是朱砂讲的。
院中静悄悄的,皎白月光下,落在地上的竹影班驳交叉,夜风拂来,收回沙沙的声响。院中一张古朴的四仙桌立于中心,桌面上摆放着几样小菜,两只酒杯并两坛子酒。
“昨儿老爷和江神医喝得酩酊酣醉,整整两坛子竹叶青陈酿,好一番折腾,今晨醒来另有些不复苏,谁都不让奉侍,只认夫人。”老爷与夫人的豪情是真的好,孩子都有四个了,还像新婚时那般浓情密意。
“娘亲如何还不出来?”她来正院已有好一会儿了,柳氏但是从不睡懒觉的。
斩草除根?江九只当是痴人说梦,怕是天皇老子也不敢这般包管。这些人便如那小飞蓬普通,野火烧不尽,东风吹又生。
“这神婆果然有几分本领?”苏青诺满脸疑问望着朱砂,以她穿越这件事来看,鬼神之事不成不信,但神婆治病这一说她仍然感觉不如何靠谱。
苏青诺点点头,有了银子好好补上一补,但愿再得一个孙儿,毕竟这男丁在当代的子嗣传承中意义不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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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夫民气善,求夫人救救老奴那不幸的孙儿!救救我不幸的孙儿吧!他才那么丁点儿大啊!”
这日,柳氏哄着逸哥儿歇晌,外间小丫环禀报说郑嬷嬷求见。
江九是神医,自不是大家都请得起。何况,除了神医这身份,他还是世人眼中有利不起早的贩子。
内心总不是滋味,不止可惜,另有愤怒,自家爹爹便是大夫,却连家里的主子都不信医者只信神婆,在大户人家这是丢脸的事,可在那些人看来便是普通得很。这不是她第一次听闻神婆救人,只是前几次皆是救了返来,也不知是真的救了返来还是病性命硬扛了畴昔。
“嬷嬷总得细心说说是如何一回事儿,夫人方才好为你做主不是。”紫苏这句话让郑嬷嬷稍稍沉着些许,混乱无章地解释开来。
他这师弟是半路入门,不比他们几个自小通学药理,独一的知识也只是晓得药材的名字,还是市道上发卖的成品药材。是以他甫一拜师便是拼了命的学习,为了体味草药的习性,长年驰驱于深山深谷亲尝药草。到现在得一个江神医的称呼也是实至名归,不是外人所说的只凭天赋二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