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吃了一会儿,说了一些闲话,秦咏年仿佛有些醉了,双眼眯了起来,搁下筷子,伸手入袖中颤颤巍巍地掏着甚么,“对了,方侍郎,老夫看到了你前几日上的条陈,有些疑问……”
“……冀之兄长年在外任知州,一年也可贵回长安几次,每回通信都会在信里跟晚生提起甚是思念家人,自发不能在秦老膝下尽孝内心不安,每夜梦回,念及长安,都会泪盈眼睫,深感飘零已久,实在心伤。晚生一想到冀之兄是秦老的独子,而悠长骨肉分离,秦老年龄已高却不能尽享嫡亲,亦深为怜惜……”雅间里,两人款斟漫饮,方梁亲身在秦咏年案前服侍,态度热络,言语恭谦。
“一道折子,从吏部到政事堂不晓得要转多少道手,也不晓得是哪个大哥昏聩的署吏竟不谨慎把茶水倒在折子上,毁了折子……真是的,这些署吏啊,太不谨慎了。”秦咏年渐渐放下茶壶,把那打湿的折子合上,甩了甩水搁到一旁。
本身如许不就又是渎职了?
待方梁走后,那门房神采顿变,从鼻子里哼声一笑,抽出那张银票,嘴里轻浮地嘀咕:“哼,处所县官?七品朝官?有甚么用?没传闻过‘廨有十年吏,堂无百日官’的吗?你本日是大官,明日还不知会被踢到哪儿去呢?这政事堂都换了多少拨人了,不还是我这一个门房嘛?我还就在这儿铛铛我的门房,收收我的银子,乐得安闲……”
门房点头哈腰:“是是是,秦国辅此时恰是很忙,不便利见大人,大人放心,小的必然给你把手书送到,万不敢怠慢。”
方梁又焦急起来,“如何办?只能上呈公开?”
“方侍郎客气了……”秦咏年饮完一杯酒,咳了两声,方梁忙给他夹了几筷菜肴,让他润润嗓子。
“嗯……确切,御史中丞和总监察御史空位已久,现在全部御史台都希冀着御史大夫……不过,有顾大夫在,老夫倒是不至担忧,信赖顾大夫必定会有妥当安排,顾大夫坐镇御史台,何忧之有?”秦咏年悠然笑道,如有所思。
方梁与他目光相错一眼,拍拍他的肩道:“很好,很好,你小子很有前程,好好干,没准今后能混个处所县官或七品朝官铛铛……”
秦咏年低头倒酒,还是泰然,笑道:“不会被百官晓得的……”
“大人,恕小的啰嗦,你再不进,国辅大人们就得出来了,要不你再等等?”请了他三回的门房说道。
门房堆着笑容,殷勤相送:“好咧,多谢大人,多谢大人,大人慢走……”
门房听懂了,挤眉弄眼地笑笑:“那是不是御史台那边就要闲着了?”
被顾清桓发明了,本身丢脸是丢脸,不过也是道理当中。他就是有些想不透,为甚么顾清桓厥后改了态度,反而支撑他做这件事?以他对顾清桓的体味,他不敢信赖顾清桓会把功绩无偿让给别人。
只见秦咏年倒茶的手越来越抖,茶水从茶壶中倾泻下来,洒得酒案上都是,那份摊开的条陈也被茶水打湿一大片,纸张湿了,上面的字晕得一塌胡涂,内容全然不辨。
方梁煞有其事地摆手:“别别,秦老是要折煞晚生啊,这都是晚生应当做的,晚生敬您白叟家一杯,今后还得指着您老多多提点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