贱而不成不任者,物也;卑而不成不因者,民也;匿而不成不为者,事也;粗而不成不陈者,法也;远而不成不居者,义也;亲而不成不广者,仁也;节而不成不积者,礼也;中而不成不高者,德也;一而不成不易者,道也;神而不成不为者,天也。故贤人观于天而不助,成于德而不累,出于道而不谋,会于仁而不恃,薄于义而不积,应于礼而不讳,接于事而不辞,齐于法而稳定,恃于民而不轻,因于物而不去。物者莫足为也,而不成不为。不明于天者,不纯于德;不通于道者,无自而可;不明于道者,悲夫!何谓道?有天道,有人道。有为而尊者,天道也;有为而累者,人道也。主者,天道也;臣者,人道也。天道之与人道也,相去远矣,不成不察也。(未完待续。)(未完待续。)
故君子不得已而临莅天下,莫若有为。有为也,而后安其性命之情。故贵以身于为天下,则能够托天下;爱以身于为天下,则能够寄天下。故君子苟能无解其五藏,无擢其聪明,尸居而龙见,渊默而雷声,神动而天随,安闲有为而万物炊累焉。吾又何暇治天下哉!
云将东游,过扶摇之枝而适遭鸿蒙。鸿蒙方将拊脾雀跃而游。云将见之,倘然止,贽然立,曰:“叟何人邪?叟何为此?”鸿蒙拊脾雀跃不辍,对云将曰:“游!”云将曰:“朕愿有问也。”鸿蒙仰而视云将曰:“吁!”云将曰:“气候反面,地气郁结,六气不调,四时不节。今我愿合六气之精以育群生,为之何如?”鸿蒙拊脾雀跃掉头曰:“吾弗知!吾弗知!”云将不得问。又三年,东游,过有宋之野,而适遭鸿蒙。云将大喜,行趋而进曰:“天忘朕邪?天忘朕邪?” 再拜顿首,愿闻于鸿蒙。鸿蒙曰:“浮游不知所求,放肆不知所往,游者鞅掌,以观无妄。朕又何知!”云将曰:“朕也自发得放肆,而民随予所往;朕也不得已于民,今则民之放也!愿闻一言。”鸿蒙曰:“乱天之经,逆物之情,玄天弗成,解兽之群而鸟皆夜鸣,灾及草木,祸及止虫。意!治人之过也。”云将曰:“但是吾何如?”鸿蒙曰:“意!毒哉!僊僊乎归矣!”云将曰:“吾遇天难,愿闻一言。” 鸿蒙曰:“意!心养!汝徒处有为,而物自化。堕尔形体,吐尔聪明,伦与物忘,大同乎涬溟。解心释神,莫然无魂。万物如此,各复其根,各复其根而不知。浑浑沌沌,毕生不离。若彼知之,乃是离之。无问其名,无窥其情,物固自生。”云将曰:“天降朕以德,示朕以默。躬身求之,乃今得也。”再拜顿首,起辞而行。
人大喜邪,毗于阳;大怒邪,毗于阴。阴阳并毗,四时不至,寒暑之和不成,其反伤人之形乎!令人喜怒失位,居处无常,思虑不得意,中道不成章。因而乎天下始乔诘卓鸷,而后有盗跖、曾、史之行。故举天下以赏其善者不敷,举天下以罚其恶者不给。故天下之大不敷以奖惩。自三代以下者,匈匈焉终以奖惩为事,彼何暇安其性命之情哉!
并且申明邪,是淫于色也;说聪邪,是淫于声也;说仁邪,是乱于德也;说义邪,是悖于理也;说礼邪,是相于技也;说乐邪,是相于淫也;说圣邪,是相于艺也;说知邪,是相于疵也。天下将安其性命之情,之八者,存可也,亡可也。天下将不安其性命之情,之八者,乃始脔卷囗(左“犭”右“仓”)囊而乱天下也。而天下乃始尊之惜之。甚矣,天下之惑也!岂直过也而去之邪!乃齐戒以言之,跪坐以进之,鼓歌以余儛之。吾如果何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