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脱风狂子,又逢轻簿儿。
好笑谢三郎好端端的新妇,直到这日,方得到手,已是个弄残的了。又为这事坏了两条性命,其祸皆在男人开面上起的。以是表里之防,不成不严也。
再说郑蕊珠那晚被徐达拐至后门,推与二人,便见把后门关了,方晓得是歹人的造作。欲待叫着本家人,自是新来的媳妇,未曾晓得一个名姓,一时叫不出来。亦且门已关了,便口里喊得两句“不好了”,也没人听得。那些后生背负着只是走,内心正慌,只见前面赶来,两小我撇在地下竟自去了。阿谁徐达一把抱来,丢在井里。井里无水,又不甚深,只跌得一下,毫无伤损。听是上面世人吵嚷,晓得是本身家人,又火把齐明,照得井里也有光。郑蕊珠负极叫唤救人,怎当得上边人拿住徐达,你长我短,嚷得一个不耐烦。妇人声音,终久娇细,又在井里,阿谁闻声?多簇拥着徐达,吆呼喊喝一起去了。郑蕊珠听得人声渐远,只叫得苦,大声哭泣。看看天气敞亮,蕊珠想道:“此时上边一定无人走动。”高喊两声救人!又大哭两声,公然轰动了上边两人。只因这两小我走将来,有分教:
衙门中一个老吏,见这大族翁徬徨,问知其故,便道:“要破此猾贼也不难,只要重重谢我。我去禀了然,有体例叫他伏罪。”大族翁许了谢礼十两。老吏去禀县官道:“这家新妇初过门,若出来与贼盗同辨公庭,热诚极矣!老爷还该惜具面子。”县官道:“若不出来,安知贼的真假?”老吏道:“吏典到有一个鄙意。想这贼躲藏阁房,必定未曾认得这妇人的,他却混赖其妇有约。现在不必其妇到官,密地另使一个妇人代了,与他相对。他认不出来,其诬立见,既能够辨贼,又能够全面这家了。”县官点头道:“说得有理。”就叫吏典悄地去唤一娼妇打扮了良家,包头素衣,当贼人面前带上堂来,大声禀道:“其家新妇瑞姑拿到!”贼人不知是假,赶紧叫道:“瑞姑,瑞姑,你约我到房中治病的,如何你公公家里拿住我做贼送官,你就不说一声?”县官道:“你可认得恰是瑞姑了么?”贼人道:“如何不认得?从小认得的。”县官大笑道:“有如许奸滑贼人,险被你哄了。元来你未曾认得瑞姑,怎赖道是他约你医病?这是个娼妓,你认得真了么?”贼人对口无言,县官喝叫用刑。贼人方才诉说未曾偷得一件,祈求减罪。县官打了一顿大板,枷号示众。因为无赃,恕其徒罪。大族翁新妇方才得免出官。这也是新婚人家一场大笑话。
说那两小我,是河南开封府报县客商。一个是赵申一个是钱已。合了本钱,同到苏、松做买卖。得了厚利,正要归去。偶尔在此颠末,闻得哭泣喊叫之声却在井中出来,两个多走到井边,望下一看。此时天光照下去,模糊见是个女人。问道:“你是甚么人在这里头?”下边道:“我是其间人家新妇,被强盗劫来丢在此的。快快救我出来,到家自有重谢。”两人听得,自筹议道:“向来讲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图。况是个女人,怎能勾出来?没人救他,必然是死。我每撞着也是有缘。行囊中有长绳,我每坠下去救了他起来。”赵申道:“我溜撤些,等我下去。”钱已道:“我身子坌,公然下去不得,我只在上边吊箸绳头,用些空力量罢。”也是赵申悔气到了,见是女子,欢畅之甚。擅拳裸袖,把绳缚在腰间,双手吊着绳。钱已一脚端着绳头,双手提着绳,一步步放将下去。到了下边,见是没水的,他就不慌不忙对郑蕊珠道:“我救你则个。”郑蕊珠道:“多谢大恩。”赵申就把身上绳头解下来,将郑蕊珠腰间如法缚了,道:“你不要怕,只把双手吊着绳,上边自提你上去,缚得牢,不掉下来的。快上去了,把绳来吊我。”郑蕊珠巴不得出来,放着胆吊了绳。上边钱巳见绳急了,晓得有人吊着。尽力量一扯一扯的,吊出井来。钱巳昂首一看,倒是一个艳妆的女子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