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乱国若盛,治国若虚,亡国若不敷,存国如不足。虚者,非无人也,皆守其职也;盛者,非多人也,皆徼于末也;不足者,非多财也,欲节事寡也;不敷者,非无货也,民躁而费多也。故先王之法籍,非所作也,其所因也。其禁诛,非所为也,其所守也。凡以物治物者不以物,以睦;治睦者不以睦,以人;治人者不以人,以君;治君者不以君,以欲;治欲者不以欲,以性;治性者不于性,以德;治德者不以德,以道。原人之性,芜懿坏们迕髡撸物或龉之也。羌、氐、翟,婴儿生皆同声,及其长也,虽重象狄是,不能通其言,教俗殊也。
是故入其国者从其俗,入其家者避其讳,不犯禁而入,不违逆而进,虽之蛮夷徒倮之国,结轨乎远方以外,而无所困矣。礼者,实之文也;仁者,恩之效也。
曲得其宜而不折伤。拙工则不然,大则塞而不入,小则窕而不周。动于心,枝于手,而愈丑。夫贤人之斫削物也,剖之判之,离之散之;已淫已失,复揆以一;既出其根,复归其门;已雕已琢,还反于朴。合而为品德,离而为仪表。其转入玄冥,其散应无形。礼节节行,又何故穷至治之本哉?世之明事者,多离品德之本,曰:“礼义足以治天下。”此未可与言术也。
宾曰:“望君而笑,是公也;谈语而不称师,是通也;交浅而言深,是忠也。”
桓公前柔而后刚,文公前刚而后柔。但是令行乎天下,权制诸侯钧者,审于势之变也。颜阖,鲁君欲相之而不肯,令人以币先焉,凿培而遁之,为天下显武。使遇商鞅、申不害,刑及三族,又况身乎!
”贤人之见终始微言。故糟丘生乎象著,炮烙生乎热斗。子路扌登溺而受牛谢。
趋舍礼俗,犹室宅之居也,店主谓之西家。西家谓之店主,虽皋陶为之理,不能定其处。故趋舍同,诽誉在俗;意行钧,穷达在时。汤、武之累行积善,可及也;其遭桀、纣之世,天授也。今有汤、武之意,而无桀、纣之时,而欲成霸王之业,亦不几矣。昔武王执戈秉钺以伐纣胜殷,蒹苏褥以临朝。武王既没,殷民叛之。
衰世之俗,以其知巧诈伪,饰众无用,贵远方之货,珍可贵之财,不积于摄生之具。浇天下之淳,析天下之朴,牿服马牛觉得牢。滑乱万民,以清为浊,性命飞扬,皆乱以营。贞信漫澜,人失其情性。因而乃有翡翠犀象、黼黻文章以乱其目;刍豢黍粱、荆吴芬馨以监其口;钟鼓管箫、丝竹金石以淫其耳;趋舍行义、礼节谤议以营其心。因而百姓糜沸豪乱,暮行逐利,烦澜角常法与义相非,行与利相反。虽十管仲,弗能治也。且富人则车舆衣纂锦,马饰傅旄象,帷幕茵席,绮绣绦组,青黄相错,不成为象。贫人则夏被褐带索,含菽饮水以充肠,以支暑热;冬则羊裘解札,短褐不掩形,而炀灶口。故其为编户齐民无以异,然贫富之相去也,犹人君与仆虏,不敷以论之。夫乘奇技、伪邪施者,自足乎一世之间;守正补缀,不苟得者,不免乎温饱之患。而欲民之去末反本,由是发其原而壅其流也。夫砥砺刻镂,伤稼穑者也;斑斓纂组,害女工者也。稼穑废,女工伤,则饥之本而寒之原也。夫温饱并至,能不犯法干诛者,古今未闻也。故仕鄙在时不在行,短长在命不在智。夫败军之卒,勇武遁逃,将不能止也;胜军之陈,怯者死行,惧不能走也。故江河决,沉一乡,父子兄弟相遗而走,争升陵阪,上高丘,轻足先升,不能相顾也。世乐志平,见邻国之人溺,尚犹哀之,又况亲戚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