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湘兰边幅虽非国色天香。乃至“姿首如凡人”,但“神情开涤,濯濯如春柳早莺,吐辞流盼,巧伺人意”,固“见之者无不大家自失也”。想来她恰是如兰似竹的那一类才子,不以娇美的边幅媚人,腹有诗书气自华,她用来取胜的是满腹的才情与奇特的本性。
王稚登,字百谷、百榖、伯榖,号半偈父老、青羊君、广长庵主等。虽平生布衣,但有文名,善书法,曾拜吴郡四才子之一的书画大师文征明为师,入“吴门派”,创“南屏社”。文征明逝后,王稚登振华后秀,重整旗鼓,主词翰之席三十余年,著作丰富,并有书法贴传世。
三十年,她是“自君之出矣,不共举琼扈,酒是消愁物,能消几个时?”看过一轴关于她中年后的画像,幽人独卧,云鬓委地,红颜未老,却为她的春闺梦里人,夜夜斜倚熏笼坐到明。
千里其如何,轻风吹兰杜。
兰,这个字本身就美,形状,乐律,寄意,都惹人保重。抑或只是低低地,在内心念一声,兰,也能刹时把本身念得密意绵绵起来。一向以为,兰,不但合适生在空谷里,更合适在发展在画卷中。
马湘兰,名守真,小字玄儿,又字月娇。因在家中排行第四,人称“四娘”。相传她本是湘南一官宦人家的令媛蜜斯,至于为何单身流落到金陵,又在秦淮河边高张艳帜。则不得而知。因她本性灵秀,能诗善画,喜画兰,擅画兰,故称“湘兰”。
可她无怨。固然光阴飞逝,三十年景一弹指。
而这时,没有早一步,亦没有晚一步,王稚登呈现了。就在马湘兰“披发徒跣,目哭皆肿”的环境下,王稚登操纵干系四周周旋办理,方才让湘兰离开了险境。再豪放的女人亦是女人,特别在遭到打击,非常脆弱的时候,更巴望有一个臂膀能够倚靠。何况,援救她的人,还是当时的吴中才子,书法名流。射中必定普通,湘兰爱上了他。
一到移根须自惜,出山难比在山时。
所谓幽,沉寂、安适、深远也。郑板桥亦画兰,而他却言,“兰草无人敢笔栽”,可见画兰下笔不易,画出精气神更不易。但是马湘兰笔下的兰,倒是如此的风日洒然,如此的超脱幽清,如此的犹附精魂。
明朝的十里秦淮,是金粉楼台,画舫凌波的歌乐酒浓之地。烟笼寒水月笼沙,夫子庙旁,望月楼边。便是马湘兰的幽居之处。在她的宅第“幽兰馆”中,曲径回廊,竹影清泉,飞檐漏窗,青苔卧阶,极是古韵清幽,如梦似幻。马湘兰是爱兰人,她在院中种满各色兰花,日日悉心顾问,与兰共芳。那些兰,听着清歌曼舞,照着桨声灯影,亦出落得幽雅非常,脱尘脱俗,不负仆人意。不时有慕名者登门拜访,赏花,谈诗,观画,更加一睹才子风华。
“我曾经沉默地,毫无但愿地爱过你。我既忍耐着羞怯,又忍耐着妒忌的折磨。我曾经那样朴拙那样和顺地爱过你,愿上帝赐给你的也像我一样坚毅如铁。”
书中又载,马湘兰为人旷达,性望轻侠,常挥金以济少年。凡是事无益即有弊,她不是油滑油滑之人,又有重义轻财的萧洒本性,如此便经常给本身招来祸端。有一次,昔日曾遭湘兰拒之门外的客人,今时已成礼部主事。此小人成心挑衅,便借了由头逮捕湘兰,并在堂上用心热诚:“大家都说马湘兰了不起,本日看来,也不过是徒有浮名。”马湘兰却临危不惧,以一句“正因昔日徒有浮名,才有得本日的不名奇祸!”反唇相讥。因而,主事主审皆恼羞成怒,更是不肯等闲放过马湘兰,搜刮财帛,逼迫入狱,手腕极其恶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