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依然女生呀呀嘿 > 榴花*榴花开欲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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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过五弦,激起层层烟水迷蒙谷物香,来自上古的情义微微升腾,只觉那人间入耳以后。真真的是一派太安静好。

一首好的诗词,令民气动之余,还能带来各路的感官享用――视觉,听觉,嗅觉,味觉,乃至,触觉。

夕雨红榴拆,新秋绿芋肥。

微雨以后。天空清澈,倒映出小池中的藕风轻摇,圆荷泻露。真是美。她被这美挑逗。理云鬟,整花钿。玉盆纤手弄清泉。清泉是花开,开在她的掌心,开在她藕节子一样的手腕边,闪现出珠贝的形状。一颗一颗,不断地绽放着,流泻着。滚落着。

泰戈尔的《吉檀迦利》中有词叫“永新的爱情”,我想到的是永新的阳光,永新的花开,永新的生命。

是开得过分热烈,过分张扬了吗?榴花开处,贾府的风景至上,抵死奢糜,好似鲜花招锦,烈火烹油。榴花谢,恩宠罢,厄运接踵而至,元春的花期过了,贾府的繁华就败了。在灰烬中重溯过往,统统的大喜大悲,繁华空寂,都不过是花着花落的红楼一梦。一炬寒灰冷,往昔徒然空消逝……真是深深深深的悲。而大梦归时,身亦如露如电,大彻大悟之余,是忘言。

古槐,高柳,新新的树影,格外苍翠,格外浓稠,仿佛挤一下,就能滴出汁液来。那样的绿荫,活动着,活动着,湿哒哒的,静幽幽的,一向探到屋子里去。碧纱窗,博山炉,内点一盘心字香,迷醉的水烟潆绕于帘幕枕簟之间,耐久不散。千年以后,亦能把那隔窗路过的世人迷醉。

附:

亦禅亦道的王摩诘在诗中如是写。

那股吉祥的草本味道,带着震慑与畏敬,却直让人表里安然。

二十年来辩是非,榴花开处照宫闱。

亦有人博弈。吵嘴相对,有人倏忽光复一局光阴,有人刹时丢失半壁国土。

――苏轼《阮郎归*初夏》

以心为疆场,上演的是没有硝烟的战役,尽力以赴,半点不敢松弛,连同呼吸。

绿槐高柳咽新蝉,薰风初入弦。碧纱窗下水沉烟,棋声惊昼眠。

风日清媚。树荫下。有人轻唱《南风》:

绽放得单独而洒然,绽放得风俗而吉祥。

连绘者的笔力也不是装点。画中线条,忽明忽暗,忽静忽动,忽冷忽热,忽柔忽刚,每一笔都是本身的绽放。

惊醒了深闺小睡的她。

近代有画家绘榴花。将花与果放在了同树同枝上。花是烈的。果是烈的。却感受不到高耸和不当。榴花亦是自顾自地开,石榴自顾自地成熟,裂开――“果实星悬,光若玻础,如珊珊之映绿水”。各自有各自的绽放,都不是对方的装点。

微雨过,小荷翻,榴花开欲然。玉盆纤手弄清泉,琼珠碎却圆。

光亮的拐杖挂在树枝上。他老了,尽是皱纹,佝偻着,明示风烛残年。有次向他打号召,他没能听得清,但还是回了我。他说话漏风,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,又极是巫凉的昂首幽幽回,“你说甚么呀,我的蜜斯姐?”我内心蓦地一颤。我的孩子在他身边腾跃,笑声洒落到他的皱纹里。榴花在他头顶,自顾自地开,远走的韶华一样肆意。阳光透过枝叶,带着神性的慈爱,抚摩他浑浊的独眼。那眼神内里,清楚装了桑田沧海,却没有悲苦,没有欢乐,如同大梦归时。

我想,榴花定是和我一样,会比较喜好这一类的出身与收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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