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青垂眸,算是默许。
那年春,桃花枝头还未收回嫩芽,丞相田蚡便在家中惊惧而死。
自孝文天子始,太傅贾谊便提出削藩,只能够孝文天子志不在此,贾太傅平生也未获得甚么重用。
身后,经王太后要求,武帝准其爵位传于其子田恬。
卫青沉默接过公孙贺手中的食盒,轻声道:“是有些滑,姐夫谨慎些。”
王太后请了巫师做法,巫师也称,田蚡的床前立着窦婴与灌夫的幽灵,要向其索命。
公孙贺一脚踏进牢房,只感觉牢房中铺着的稻草早已发霉,泛着潮湿阴冷的的气味。
“老夫不过将死之人,怎敢有劳当前圣上面前的红人来为老夫送行。”窦婴望着卫青惨白一笑,转眼望向一旁脚都不知该落在那边的公孙贺:“这死牢阴沉又倒霉,辛苦公孙大人走这一遭了。”
卫青轻声应道:“非常之事,偶然或许是要用非常之人。”
“呵呵,也是从当时老夫就重视到了卫大人。”窦婴说着举起酒杯又抿了一口,仿佛想到了甚么,却又难以言明,苦笑几声道:“算了算了,不说了。这潮湿阴冷,戾气甚重,老夫就不留两位大人了。”
“一朝天子一朝臣,想当年孝景天子在的时候,魏其侯可谓是风景一时无两,现在的丞相田蚡也不过是他的门客罢了。现在竟然也落到了这副地步。”公孙贺搓着冻僵的手掌表示马夫将车牵来,抬眼望了望一旁沉默不语的卫青:“本来你还为主父偃举荐过?”
固然主父偃的上书中也表达了不与匈奴作战的主张,与刘彻的理念相背。但年青的帝王并没有因言废人,反倒是以为其对削藩之事甚有观点甚妙。
窦婴身后,窦氏外戚分崩离析,颓势已不成挡。
他说着,浑沌的目光也不由清冷了起来,唇边的笑容却垂垂苦涩:“谁又能想到,时移世易,竟到了现在这幅地步。看来,失势时那些在你身边恭维奉承之徒,确切都不是朋友。”
身边的少年顺着他的目光,也昂首望着这天牢前一派庄严又幽森森的气象,迟迟不语。
他对刘彻上书中言到:“”古者诸侯不过百里,强弱之形易制。今诸侯或连城数十,处所千里,缓则骄奢易为□□,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。今以法割削之,则逆节萌起,前日晁错是也。今诸侯后辈或十数,而适嗣代立,余虽骨肉,无尺寸之地封,则仁孝之道不宣。愿陛命令诸侯推恩分后辈,以地侯之。彼大家喜得所愿,上以德施,实分其国,不削而稍弱矣。”
“汲黯大人固然脾气有些高慢,但确切是君子君子。”公孙贺也忙抬手举杯,身边的卫青也与他一通饮下。
“二位大人都站着坐甚么?”窦婴苦笑着解开食盒,望着盒中的美酒好菜不由感慨道:“二位可愿陪着窦某,引这最后一壶酒。”
出门时,落日已落下,天空中又零散飘落起了雪花。
卫青印象中,此人除了脾气有些孤介,不善言辞外,但确切深谙削藩之道。
窦婴含笑,抬手举杯一饮而尽,如有似无地望了公孙贺身边的卫青一眼,俄然开口道:“老夫记得卫大人,实在还因为一件事。”
此人临淄人间,出身贫寒﹐暮年学是非纵横之术,后学《易》﹑《春秋》和百家之言。在齐遭到儒生的架空,因而北游燕﹑赵﹑中山等诸侯王国,但都未遭到礼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