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清岚也曾想过此节,先前他只当那是因他灵根在琉璃镜中重塑,才会如此,到这时他才了然,微微闭目,轻声说道:“是因我对洛宸和天下之民气灰意冷,只愿冰刀霜刃相加,不肯再做回阿谁待谁都和顺若水的青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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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清岚终究又听到夜衾的声音,天然也是带几分欣喜的,哪怕做一介孤魂,有个旧识可说得上几句话,也是不错。
夜衾笑笑点头:“我又岂会不知?你是亦鸾,又不是亦鸾。你既复活,血肉灵魂皆是重生,连灵根都已窜改,乃至不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……可你毕竟还是你,只不过是我,变成了困在镜中的灵体。”
他说着衣袖一挥,廊外的雪景,刹时已变幻成了独首山苍翠的丛林,顾清岚也已看到,这恰是数百年前,青帝遭遇道修叛变,被围攻的那一日。
夜衾却摇了点头又笑了:“亦鸾,实在我心中所愿,倒是你最好就是现下的模样,陪我一起住在这镜中,阅遍大千天下,做个毫无挂碍的局外人。”
夜衾说着,却又望着他,轻声说道:“亦鸾,你曾问过我那不成器的孙女,为何会杀你,她又哭又怕,也将那些事说不明白,你可要看看此事的来龙去脉?”
当年拜在青帝门下的门徒无数,但那也都是在他成名以后,慕名前来的修士。
这些旧事早就畴昔数百年,洛宸也早连灵魂都不存一缕,哪怕提及这些又有何用?
这也是数日之间,他第一次感觉本身又有了实体,哪怕是灵魂凝成的身材,也赛过飘零无依,独一一缕神识。
他说的陨落,天然是指身为青帝之时的那一次。
若说他和路铭心之间的情劫,成绩了心魔的兴旺,那么这心魔却并不是因他和路铭心的私交而生,以是哪怕他勘破情劫,却也不能摆脱心魔。
顾清岚知他在镜中看得明白,他也没甚么好坦白的,无法笑笑:“说来忸捏,恰是如此……”
他认得那恰是青池山的登仙台,当他身为青帝之时,恰是在此沐浴六合灵气,劫数美满,飞升胜利,成了散仙之身。
真正由他扶养长大,事事亲身教诲催促,被他视为可担当衣钵的,却只要洛宸。
他当年已是顾清岚,并不是青池山门徒,没能亲目睹到这一幕,只知绝圣真人平生勤恳律己,却还是渡劫失利,在登仙台上生生化为飞灰,了局惨烈。
夜衾点了头,微微苦笑:“这么多年来,我将本身困在那一日,不过是想起码那一日,亦鸾你是仍在的。”
当时他在云泽山上听到动静,也只在心中感慨天道无常,若连绝圣真人都没法飞升,那也不知何人才可升仙。
是了,自那一刻起,洛宸就生出了心魔,乃至四百年后渡劫失利陨落。
夜衾说到这里,顿了顿又说:“琉璃镜可观统统畴昔之事,我到了这里后,深恨洛宸对你下了毒手,曾看过洛宸为何会叛变你。
顾清岚望向廊外簌簌飘落的白雪,早已想到:“这是当年我陨落那一日的景象?”
夜衾听到这里却摇了点头:“亦鸾,实在你心魔生出之时,却也远早于此。”
到了此时,顾清岚心中也清如明镜,晓得为何当他又再次被徒儿叛变,惨遭非命以后,会将本身灵魂封存。
“他知你慈悲为怀,哪怕将这些人的筹算奉告与你,你只怕也不会对他们加以惩罚,反倒显得他非常多事。他又不想你持续坐在高位,被如此多的人日夜嫉恨,就半推半就从了那些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