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见韩林氏看着票据总不说话,内心也忐忑,细声道:“姑母瞧着可有甚么不当的?我是才学,有不殷勤的,求姑母教我呢。”
韩林氏只点头笑了,细细去看黛玉拟的票据,不免心中悄悄点头。黛玉虽说并未曾管家理事,何如心机小巧,很多事情便是不点也通的。现在韩林氏看了票据,更觉不能迟误了她,只在内心想着何时才气让侄女儿安稳离了那府里才好。
刚说完,那鹦哥儿倒像醒过腔来,喊道:“太太万福,女人万福!”弦音发笑道:“这会子才喊,迟早了呢。它倒拿甚么比春纤呢,女人教了很多诗,到现在也只会这两句罢了。”说着,便伸指虚点着它,恐吓道:“这般不顶用,等明儿就卖了你!”
“好孩子,这却怨不得我们。”韩林氏亲热拉了她过来,才道,“你姑父说,这锦乡侯虽封了侯爵,倒是不长进的,家中后辈眼看要坐吃山空,如许人家不值得来往,何况我们家虽是二品官儿,只怕没爵没封,人家也瞧不上,竟是冷些的好;这西北批示使倒是个武官儿,可跟你姑父不是一起的,将来免不了朝堂争斗,也免了去。”
那鹦哥儿吃了一吓,扑棱了翅膀忽道:“春眠不觉晓!”几人先是一愣,接着便都笑了起来,紫苏紫藤两个只笑得扑到一处,春纤手里小盏洒了一地水,还只笑不断。黛玉也捂了帕子笑,半晌才缓过来,又骂弦音:“念不念诗有甚么要紧,偏你计算,好好的又吓它。”
黛玉笑一会子,才叮咛琴语弦音清算笔墨,自家静了心渐渐揣摩,写上两个,倒要去一个,前面瞧着,又再添一个,反几次复,直到将近傍晚,才得了一份好的。又细细誊抄了一张,趁着早晨存候给韩林氏看了。韩林氏讶异道:“竟是这么快就得了?我当年总还是磨了两日才好呢。”
弦音仍笑着,道:“女人但是错怪了我。只怕它内心还谢我呢,若没这一吓,那诗但是断不能想起来的了。”
黛玉用心听了,一字字又在心中几次咀嚼,才道:“若不是姑母说,玉儿再不晓得,宴客也要用如许多心机。想来在外祖母处,来往办理,宴客还席,只仗着凤姐姐一小我便八面俱全,竟是个极可贵的了。”
韩林氏道:“有这般聪明的侄女儿也是好的,多少人家有女儿的却不知如何教,生生的蹉跎了女孩儿罢。”说着想起贾家那几个如花朵般的孙女儿,又想起孙夫人及次子所说之事:“依着我瞧,这事但是不当呢。”
此时黛玉得了姑母叮嘱,独自回房去拟宴客的票据。廊下春纤正拿了素瓷小盏给鸟雀添水,一见黛玉返来,忙迎上来道:“女人返来了,快进屋里和缓。弦音姐姐正温着茶呢。”
黛玉应着接过票据来看,只见圈了锦乡侯并西北批示使两家。黛玉一时心中细想,何如她并未曾晓得家中情面来往,更兼不知宦海如何,那里想获得?是以细细梳理半晌,才点头道:“玉儿不知。”
一行说着,弦音已迎出来,接了黛玉出来。紫苏已倒好了茶,紫苏又送了银丝镂空嵌花的暖炉来,琴语接了送进黛玉手里,方笑道:“现在春纤也成了巧嘴的了,只挤得这鹦哥儿都没话说呢。”
且说韩承泽说了宝玉各种,韩林氏忧心更甚,她虽未曾见过嫂子贾敏,也听兄长说过很多,是再聪明不过的一小我了,如何娘家竟做出如许胡涂事情?不由又想到贾琏也是贾家之人,再三逼着韩承泽必得远了他家,方才作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