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询重新昂首,眼眶已被眸中赤色染得通红,她紧紧攥着面前之人的手,似在苦苦要求:“那我该如何呢?白桑,你奉告我,我到底该如何?”
窗外头的落日已缓缓落了下去,高询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看着她那些许红润的唇悄悄颤抖着,斯须便又垂垂泛了白。
白桑紧紧咬着唇,抬了臂,想要再次紧紧牵住她的手,那人的泪又纷然落下,已全然浸湿了两人的指尖。
汗元一年丙午月己亥日。
“莫再过问我的事。”高询未回身,她已半开了门,对着院中乌黑的夜色怔怔而视。
酉时了,高询缓缓松开她的身子,替她掖紧了被角。抬起眼,持续细细丁宁着:“你身子尚且衰弱,夜里不必再来我房中了,便在此处临时住着。若身子养好了,能带着你弟弟尽快分开,自是最好的。你莫担忧,师父也同我说没甚么大碍,摆布不过两三日便能规复的。分开之时,也不必再同我报备了,这些日子,我当是不大会在府中的。”
白桑敛下眼,因着她的话整颗心全然软了下来。她不自禁抬手,冰冷的指尖抚上那人柔嫩的发丝,却被刺着心头狠狠一颤,蓦地柔了腔调:“阿询,不要如许。”
白桑垂了垂眼,看见面前人这般难过的模样,心中早已酸软一片。她不是能言善辩之人,现在只能拿动手中的帕子,不断和顺擦着那人脸上的泪水。可不知为何那泪倒是越流越多,如何都擦不尽,她心内不安慌乱,愈发疼得不能自已,低低开口恳求:“阿询,你莫哭。”
白桑没有想到,那人当真亲身将休誊写了出来。这薄薄的一张纸她如此紧紧攥在手中,垂眼看了一遍又一遍,上头白纸黑字,句句笔酣墨饱,情真意切,她几近寻不出半点不是来。
陆白桑捏紧了手心的帕子,面前之人所说之话句句失实,可又清楚不是本身心中所想的那样,她悄悄摇了点头,欲要解释,又不知如何提及。出口之言却同她的神采普通,还是如此惨白有力:“阿询,对不起。”
“可你呢?陆白桑,你有同我说过吗?这么久了,你难过抑或欢乐,你心内究竟藏了多少奥妙,都从未想过奉告我。”她微微提了声,窗外透入夕照微小的余光,将那满眼的不甘与抱怨全然泄了出来:“山中醒来,师父同我说你已成了那人后宫之妃,你知我内心头是甚么感受吗?”
她顿了很久,才复又开口,白桑便第一次闻声从她口中而出那般寒微的语气:
“语嫣她仅是我的嫂嫂,都不知我的女子身份,又怎会有其贰心机呢?”高询松开她的手,自讽地笑了笑:“该说的,我都已同你说清了。向来有事,我都会明显白白与你说的。”
她说得极低,却还是清楚落入了高询耳中。白桑仰起脸,看不清她眼中的神采,只听得那出口的话是从未有过的果断:“先前你说的,我都应了你,唯这一次,我不能应你。”
“厥后我明白了,自始至终,我仅是你的棋子罢了,你又怎会为一颗棋子毁了统统打算。可我还是不甘啊,再见了你,我这般自欺欺人,想着你若能对我解释半句,你与那高彦是否清明净白。那些旁人说的我都能够不信,只要你好好同我说,只如果你说的,我毕竟还是会信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