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中有一阵沉默,唯余银匙碰触冰屑的声音不时响起。蕙罗吃了半盘,俄然发明赵佶现在如孩子般伏案枕臂,歪着头衔笑看她进食的模样,顿时羞赧不已,放下银匙,不肯再吃。

考虑再三,终究把彻夜香灰引出的事,及厌魅案前情都跟赵佶说了一遍。此中一些细节,赵佶似也并不尽知,如痨病死宫人骨灰之类,听闻时亦不免讶异,有恻然意。

太后叹道:“元祐、元符俱有性气。老身本来觉得,她们多年未见,会有所收敛,未料现在犹不相高低。昨日相见,就为谁先施礼之事,差点又闹个面红耳赤。”

曾布应道:“皇太后所言有理,确应照此实施。”

赵佶坐直,轻柔引袖为她拭去嘴边的一点乳酪,蕙罗一惊,起家退后肃立。

进入阔别数月的福宁殿,蕙罗但觉殿中气象差异于先帝时。陈列器物全数换过,幔帐素雅无纹饰,是如雨过初晴的天青色。桌椅皆单色,不涂金,款式也简练。屏风素面无丹青,只题有赵佶草书。所列多为博山炉、鼎式炉、鬲式炉等形制高古的香炉,此时也没有焚香,殿内飘浮着的是一座香山子的沉香真味。

蔡京躬身道:“此乃太后的意义,臣亦觉此语不当。”

蕙罗点头:“若不得宠,大抵味整日炷一炉沉烟,独守深院,迎来朝霞,再送傍晚,直至白发终老。若得宠,或许每天寝息之前都会翻翻床帏被褥,看有没有多出甚么。若真成了皇宗子的母亲,必定整天患得患失,所虑的就非我一人的安危了,也不晓得别人对我,和我对别人会做出甚么事来……以是我很感激张先生,当年把我送到尚服局,而非官家身边,使我不致沦入修罗道。”

蕙罗点头,欣然若失。

深夜从尚服局至此,要轰动好几位管钥匙的内臣开门,想必是有人告诉福宁殿了。蕙罗无法,只得随这位内侍去。

赵佶道:“这后宫看似安静,却埋没着很多暗涌的波澜,想必你也晓得。若你也不想元符皇后遭人暗害,就奉告我你晓得的事。现在这宫中也只要我能帮她了。”

太后很有自矜之色:“我那里会惹夫君烦恼。不过,也是他神宗会做人,于佳耦间极周旋,从不让嫔御僭越,以是我们做了二十年佳耦,未曾有一次面赤。”

“朕绍休烈圣,承训东朝,施惠行仁,既诞孚于有众,念今追往,用敦叙于我家。废后孟氏,顷自勋门,嫔于王室,获咎先帝,退处道宫,逮兹累年,克庸祗德。皇太后念升天之浸邈,抚前事以兴悲,恻然深矜,示不终废。申崇位叙,还复宫廷。乃诏辅臣,具依审议。虽元符建号,已正位于中宫;而永泰上宾,固无嫌于并后。于戏!源情叛逆,盖示亲亲之恩;克己慎身,宜成妇妇之道。其率循于懿范,以上荅于深仁。往服茂恩,永膺多福。可复为元祐皇后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《复元祐皇后制》,蔡京所草,亦见《宋文鉴》。其制词不叙孟后无辜,哲宗追悔之意,而有“获咎先帝,退处道宫。皇太后念升天之浸邈,抚前事以兴悲。恻然深矜,示不终废”等语,已隐伏后欲复废之意矣。

蕙罗从元符宫出来,有内侍迎上,道:“官家有事扣问沈浑家,杨先生让我在此等待,接浑家去福宁殿。”

待蕙罗讲完,他和言道:“我晓得了。mm夤夜来此,辛苦了,且坐坐再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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