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低头,黄喙朝着我的头一点一点的:
我看着经籍,典藏册页发黄发黑,在烈焰中化为灰烬,天下充满火焰,如阿鼻天国。
在四周莲台坐了九转,我坐上三千三百三十三瓣那尊。
“汝为何挡我?”
“枯枝,落叶。”
我睁眼,一个神采惨白的少年在面前,攥着拳头,抬头瞪着我。
鹰拿出一杆天平,我怀里白兔跳入一端,沉沉落下去,在沙地上砸了一个坑。
我蹲下,抱起颤栗的白兔。
我虽悟了贰心通,却未曾观过师父。
师父抚我头顶道:
他血盆大口张着,被人抬下去了。厥后他们说,那人修的野狐禅,执念太深。
我双手合十坐下,诵往生咒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睁眼,我见得面前有一尊香炉,香客络绎不断。
……
“你知死,却不知生。你观遍藏经阁,可看出枯木死中有生?落叶化灰,亦作树肥,非生非死,不垢不净。”
我知它意,跳入此中,秤平了。
师父问我又看到了甚么,我说:
……
它棕褐色的脖子上有一圈白翎,此时被染红了,血溅在刀柄蓝宝石上色彩发黑。
不知走了多久,前面有一片绿洲。一片玉轮湖,杂生了神仙掌,沙拐枣。
阖上眸子。
我从那里来,到那里去?
……
执念……
“啪嗒”。
“故我杀它,亦是宿命。”
此时。
“以此法身,可观七情六欲,诸世循环。我为你点一盏心灯,若迷于循环,则灯灭人死,若赋性真如,则灯明,或许能净你魔种,你可情愿?”
师父寂然看着我,指尖戳我胸口说:
第二尊……
僧伽蓝全寺高低和尚,我一一与其讲经。厥后我观寺中和尚之心,本来和尚和香客,执念却差未几。
那年我十六岁,日掉队,师父唤我到大雄宝殿。
“你……执念太深。”
“当年在疆场捡到你,襁褓中即经历了天国气象,莫非这便是魔种泉源么?”
翌日,他出家回家。
……
劈面,是灵台宗的虚云禅师,师父亦提起过,他修杜口禅的光阴已长远不成知。
熊熊烈火燃起。
我说我不知。
印象中,师父向来都是淡然的,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两条细缝。
师父叫我到藏经阁内,与我对坐,他皱眉看我,神采阴晴不定。
师父让我撞一年钟。
我常想,无执念,如何生出三千天下。
“得佛果,能消我执。”
……
我盘腿闭目,结就转轮法印。
我的手臂落入天平另一端,但是秤纹丝不动。
山上红叶又新鲜着,有师弟请我讲经。我坐在青石上,枫叶落满台阶,落在肩上,身上。那本《地藏经》封皮发皱,是师父多年前赠我的。
我入定了,枯木图在面前焚出青烟,有一缕飘向青铜大佛,我循着出来了。
“你心有佛根,亦有魔种。”
那一世,我伸直他胸口,我是蛇,他是樵夫。
师父你看,他们执念更深于我呢。
我坐在青铜大佛头顶,对他微微一笑。
“你破了杀戒!”虚云老衲人音如滚雷,直直盯着我。
……
……
他们说我坐了一年。
佛音乍现,那老衲人干枯的双唇启开一条裂缝。
师父说这句话,仿佛用了很大的力,他拜别的背影有些佝偻。
那鹰又递过来一把小刀,镶蓝宝石的黄铜刀柄对着我,我了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