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本来叶氏就预备好了的,甘氏还木着一张脸,只不肯信真生了个儿子,拉着金雀的手:“生了个甚么?”
玄月闻声说话,从速盛了来,鱼汤起的鲜,下了一把面,虽不是常日里吃的大荤,可葡萄两天没吃一顿软的,一口汤喝出来,肚肠都暖热起来,几口就把面就扒拉洁净了。
“大人孩子都得保!”一个都死不得,可不是大人孩子都得保,甘氏说了这一句,稳婆满面难色,甘氏晓得里头一共三个稳婆:“叫人往帐上支二十两过来,如果办的好,天然有钱拿,如果里头出了差子,我也没体例。”
换作是正头娘子夫人太太要出产,那是再不敢的,可这里头是个姨娘,那便能使这些把戏伎俩了,这几位虽不是一地请来的,可装着难办要钱倒是“行规”,谁也不说破,叫个老道的出来。
甘氏立时暴露喜意,可不是,都晌午了,再有会子人就家来了,到时候还甩手给叶氏,孩子是死是活,都是叶氏的事,她内心这么想,眼儿一扫,看到稳婆身上,这会儿倒舍得下本钱了,撸了个金镯子,抬高了声儿:“人能活多久就活多久。”
老太太一返来便传闻钱姨娘生了个儿子,她脸上也并没有甚么忧色:“总归是个姨娘,也就不必四周走动知会亲旧了。”
木香目睹得稳婆出去出去,那三个互打眼色,她天然瞧在眼里,二太太拉了稳婆的手,不知说些甚,木香抖了手从速摸了钥匙,开了钱姨娘的小柜,从里头摸出一把金锞子来。
宋老太太天然没有好声气,可甘氏到底是把这差事办好了的,点头许了,交代叶氏去摒挡琐事,自个儿还回百善堂去。
宋荫堂洗三的时候,专打了个金盆儿给他,叶氏听了点头,一样样叮咛了,就见银凤过来:“我们太太累着了,才刚道都走不动,是叫人抬归去的,老太太家来便不来存候了。”
木香熬了两夜,眼眶泛红,神采发白,虽是叶氏派了她来服侍钱姨娘的,可钱姨娘自来温馨和顺,既不谋事儿,也向来未曾大声,吵架更是从没有过的,对丫头们非常和蔼,一面想一面淌了泪:“妈妈再使使力量,好歹保住姨娘的命。”
稳婆不过是想要钱,可真的拿着钱了,心又虚起来,若说没体例,她们也还是有体例的,只不过今后这位姨娘怕也不能再生了,头脚一摸着,在肚子上头一起按,把孩子的头先按出来。
金陵城里入闺阁秀户的,除了媒婆就是稳婆,听着甘氏说话不像,接生好了赏钱天然多,如果有甚么,给的钱更多,总归是凶恶的事,她们说得更难些,得的赏钱才多。
等孩子出来了,甘氏那道翡翠芙蓉羹才刚上桌,一口没咽下去就烫了舌头,从速取出帕子吐了,吸了气道:“如何如许快!”
她与叶氏一个一个儿子,她还多一个女儿,东院里这两庶女自来是不得宠的,可再生一个男孩却不一样,甘氏一口气都没吊上来,金雀一把扶住了她:“太太累着了,从速把她抬归去。”
“真出了事儿,可不另有高个儿的顶着,二太太就是那高个子,你怕甚么,松节挨了打就更不怕了。”石桂摸了把糖给她,葡萄往嘴里塞了一块,含着糖块才感觉好受些,连着两天都没吃过东西,才还不觉着饿,吃了糖块反而饿起来,肚皮咕噜一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