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文心又道:“这事儿早就定下了,石桂东西都清算好了,叫人回给冯嬷嬷去。”一句话就把事儿定下来了,她才办成一件大事,那里还肯听冯嬷嬷的摆步,冲着玄月点点头,挥手让她下去。
叶文心安排给了石桂,她不是不知,可冯嬷嬷提起来的时候,她却不开口,只把这事儿接下来。
宫里出来的姑姑,不能怠慢了,理了一间西配房出来,床桌榻椅样样齐备,还从叶家搬了一套大理石云纹的成套家什过来,铺上石青洋毯子,绣墩坐褥铺在院子里头晒太阳,一顶石青的帐子两面翻。
裴姑姑一出去,石桂就迎了上去,冯嬷嬷那头得着信,不及扯皮裴姑姑就来了,也晓得玄月必争不过石桂,冲着石桂点点头,石桂伸了手,敏捷的把裴姑姑的青布小包接过来:“姑姑跟我来罢。”
选秀是要选的,可如何个选法却在她:“我囫囵听了一耳朵,初选复选,最后还得见娘娘朱紫们,你探听细心了,只要我讨了嫌,必定就没有我了。”
裴姑姑安温馨静坐着,不到开口问她,她毫不先说,闻声问了也是捡了两句:“或是站坐看人,或是说话回事,看女人想先学甚么。”
宫里当过差还能有面子的,哪一个内心没有一把秤,裴姑姑一听就晓得叶家这个女人不好教,官家女人要进宫,建国以来就没几次,上一回,还是当今这位皇后娘娘。
叶文心笑得一声:“甚么茶不茶,不过解渴罢了。”她这一句说完,裴姑姑才抬开端来,打眼一看,怔得一怔。
冯嬷嬷见失了先机,从速笑道:“姑姑坐,看茶。”几个丫头对这个宫里出来的姑姑都很猎奇,帘子里外都站着人,裴姑姑拿余光一扫,就晓得除了教这个女人,还得把屋里人都带出来才成。
叶文心的心机不在画上,放开纸只是为着能隔开人同石桂说说话,她手中握笔,眼晴盯着纸,声儿低低的,外间人看起来,还当是在传授画技:“裴姑姑那儿你跟着去。”
叶文心自不能承诺,石桂是她的人,服侍裴姑姑自成心图,这事儿却不能不争,挑着眉头看向玄月,似笑非笑:“这个丫头倒眼熟,出去了三个月,我如何没瞧见过你。”
叶文心生得舒眉秀目,通身一股清气,如果细心论起来,比纪家女人也不差甚么,裴姑姑不过半晌失神,跟着又敛目道:“女人好边幅。”
石桂正叠床单,闻声玄月这一句,先皱了眉头,跟着才笑了:“冯嬷嬷怕不晓得女人已经有了叮咛的,这事儿你我说了都不算,还得问过女人去。”
若说身份,天然是叶文心身份高些,可按着教员门生来算,是她该来见一见裴姑姑,哪晓得裴姑姑倒不介怀这些,把那青布小包往床脚一放,掸了掸衣裳就往叶文心的屋子里去。
裴姑姑一身青衣,头发全梳在脑后,拿梳子抿得一根碎发也无,通身高低别无金饰,几个别面的大丫头腕子上还叮铛铛的戴些响珠镯儿,她却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绞丝银镯子,一身青衣裙,放在人堆里也不出挑。
石桂抢先一步铺好了东西,玄月九返来,满面喜气盈盈,回屋一看石桂的东西都空了,只余下一张板床,床上床下搬得干清干净,急得跑去西厢,眼儿一扫,床上桌上都堆着石桂的东西,眼圈一红:“冯嬷嬷说了,叫我服侍着宫里来的姑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