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松节姐姐一向都养不好病呢。”石桂说了这一句，春燕了然，这是唇亡齿寒，这个丫头倒是个有见地的，点一点头：“我晓得了，现在想不出法来，让你姐姐别往跟前凑。”
石桂也正觉着这一枝冰花太刺眼，干脆买了一排来，就摆在窗下，有重瓣的有单瓣的，白萝卜雕的花瓣薄似蝉衣，叫水一冻千恣万态，插起来倒跟重阳九花山子似的，清楚是石桂自个儿想的，却提了玉絮：“还是玉絮姐姐想着的，我不过是个跑腿办事的。”
石桂松一口气，冲着春燕感激一笑，春燕拍拍她的手：“让表女人无事多来坐坐，太太脸上的笑影都多了。”
听了旧事，裴姑姑还归去做针线，余下六出几个长坐无聊，又把那升官图翻出来，石桂陪着叶文心，她等人都在外间，抬眼儿扣问，石桂摇点头，叶文心便又蹙起眉头，她立起来，指了衣架子上的斗蓬：“我们往姑姑那儿走一回。”
“不过一日假，让她歇着便是，姨娘那儿可很多人服侍。”春燕说到钱姨娘，老是这么硬绑绑的，半点软和劲都没有，石桂听出些分歧意味来，春燕看她一眼：“这很多趁热灶的，如何你姐姐反而要乞假？”
她自家母亲病体残落，亦不晓得此时能不能进一碗粥饭，每思及其，老是忍不住眼眶泛红，惹人及己，叶氏又待她如许好，这话说得是十成十有至心。
说完这句也感觉眼眶泛红，失了仪态，干脆转过脸去，宋荫堂一贯面上带笑，对着谁都叫人如沐东风，听了她这么一句，竟收了笑容，看她睫毛上模糊挂了泪珠，心头一动，伸手要去碰她，又缩了返来，轻声道：“我天然是不会让母亲悲伤的。”
宋荫堂反倒在廊下站了好久，到叶文心进了门，石桂回身时，还见他立在廊下，只眼晴未曾看向其间，反昂首看往天外，也不晓得在看甚么。
叶文心笑了：“那是天然的。”
那碗冰花就摆在叶文心的窗口，院子里头没了琼瑛，谁也没把这个当作一回事，反倒感觉这东西有野趣，门上花个三四个铜板就能有一朵，小丫头纷繁央了石桂往门上买去，再是走动很多，院里院外也看得紧，能跟门上搭话的，只要石桂玄月两个。
拾得和尚修佛如何无人晓得，既是哑巴，也听不了佛音讲不得佛经，可他却能画画，满天罗汉神佛到了他的笔下，金刚瞋目，菩萨低眉，好似活的普通。
大红枣珍珠稻一并熬，熬得起花，再用勺子搅成糊状，奉上来一人吃了一碗，佐了送粥的菜，叶氏嘴角含笑，看着叶文心道：“你可吃得惯，你母亲那会儿，也爱吃粥，都是你祖母的端方。”
叶文心却睇他一眼：“表哥可别随便答允，姑姑自有体例晓得你往哪儿去，偷偷摸摸反而伤她的心呢。”
裴姑姑笑了：“如何不玩，护城河上结了冰，还能拖冰床冰舟，那还是早些年，先帝爷在的时候，最爱这些热烈，舟船前还得张帆，看哪一宫的寺人拉得快。”年年都是贵妃得胜，谁也不敢抢了她的风头去，连那会儿的皇后都缩了头，只拖说不爱此道，避过贵妃的锋芒。
手上拿着个抹额，是给叶氏做的，叶文心走动很多了，院里人也不再似本来那样，当作当真作客，倒更像是串门子，干脆也不跟，这会儿又式微雨落雪，只叮咛了石桂一声：“你服侍着女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