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文心却不晓得另有这些事在里头,只道余容是为她受了罚,把书册一扔,披了斗蓬就要去松风水阁,石桂吃紧跟在背面:“女人慢些。”
余容自去赔罪,宋之湄故意难为她,就是不回礼,一回二回的装病痛,只说心闷气滞,难受得起不来。
石桂再没想到这个二女人竟是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,竟还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,宋之湄能忍,她更能忍,不但能忍,做事竟如许爽利利落,倒叫人刮目相看。
余容一半儿是替叶文心出头,听她如许说倒笑起来,弯眉伸展,面上再无忧色:“表姐言重,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是为你又不是为你。”
裴姑姑说了,进宫选秀的女人越加得保重身子,如果生了病,就得挪出来,离主位一步之遥,天大的恩宠还式微在身上,就已经消受不起的,大有人在。
余容下回再去,就带了绣箩,坐下来扎针,身边的眼色私语俱都听不见,分好的线绣完了,站起来道一声:“我明儿再来看大姐姐。”
叶文心自来不管这些事,玉絮一面点一面道:“我传闻二女人上门给大女人赔罪去了。”二女人说的是宋余容,大女人就是宋之湄了。
这层脸皮是她刮掉的,就得她来还,宋之湄不想竟没人追她,由着她这么出了门,干脆一不作二不休,一起哭回了西院,回了清冷馆,就让人报病。
玉板叹一口气:“女人有主张呢,姨娘可万不能裹乱,等年里如果老太太提起来,姨娘就说端方教诲都是该的,老太太指不定欢畅,倒更待我们女人好。”
宋之湄没法,被迫受了,病再不好,她就每天来坐着,也不说话也不扰人,靠窗绣花,把宋之湄气得眉毛直跳,却拿她全无体例。
说定了明岁给宋老太太作生日的时候,把合适的那一名叫来,宋老太太叫叶氏写了一封归去,余容的事就算八字有了一撇。
宋之湄这一哭,本来就是哭给东院的人看的,特别是哭给老太太看的,她当时确是下不来台,可宋之湄在宋家打小就跟甘氏学着如何忍气吞声,当时没接口,是没想到余容会说如许的话,这个她自来瞧不上眼的mm,舌头竟这么利,生生刮掉她一层脸皮。
叶文心自家也有所觉,内心感激裴姑姑,却不能暴露来,若叫冯嬷嬷发觉,她想办的事也就办不成了,搭着石桂的手感喟一声:“如果这条路真能走得平坦,倒是我的福分了。”
宋之湄气得“病势”更加沉重,老太太充耳不闻,叶氏又已经灰尘落定,宋望海自来最宝贝这个女儿的,当着叶氏和宋老太太的面,把余容经验一通。
那天宋之湄一跑,叶文心便皱了眉头,跟余容两个齐齐往水阁外头看去,宋之湄已经没了影儿,白露水晶提了裙角就追,紫楼玉板两个面面相觑,如何也想不到自家女人竟敢这么说话。
叶文心一听就笑起来,余容自来不爱串门,不是去请,毫不先来,何况抄经又是她日日都在做的事,没有一天间断的,闭着眼睛都能信手写出来。
当着叶文心,这两个不好说甚么,等叶文心告别出来,紫楼叹了又叹:“女人何必惹这个魔星呢,又得往太太跟前说嘴去,女人这会儿,可经不得事。”
扶了叶文心归去时见她面带隐忧,便安慰道:“老太太太太也不想罚二女人,只这回叫二太太拿捏了,这才非罚不成,高高举起,悄悄落下,女人也不必替她忧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