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一黑,园子里头挂得百来盏彩灯一齐点亮了,冷风一吹又下起细雪来,散宴的时候,老太太成心一边拉着一个,丈夫一说她哪有不该的事理,越看越是爱,拉了宋荫堂的手腕:“你送送你mm去。”
老太太在车里坐得一刻,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:“早晓得就该住在观里,误了时候可不好。”误了时候上香,就是白来了一回。
宋勉送她到门边,回身进屋,茶也煮好了,屋子也暖热了,坐到桌边,甜元宵的汤加了藕粉,咸元宵用的就是清汤,宋勉把那一碗元宵吃得干清干净,自家倒了茶水,把碗涮洁净了,等着石桂来拿。
石桂回回节里过来都是如此,渐渐也揣摩出些味道来,提一提食盒道:“我给堂少爷搁在屋里,总归是表少爷的一点情意。”
“都饮了酒,也别太晚了。”冯嬷嬷有了年纪,吃上两杯酒便撑不住了,小丫头扶着她归去,走的时候还叮咛一声。
叶文心却道:“不必了,我一小我吃,也没味儿。”两个隔着车帘子,倒能对谈上两句,没一会儿,从外头递了个布包出去。
宋之湄还笑:“才来的时候还说要看朱砂梅的,如何这会儿倒都不动了?”
叶文心更是不说不动,凭那太子如何好,只因父亲动了这心机,他就是那祸本泉源,便也懒怠着不动。
宋荫堂撑了把伞,一大半儿遮住了叶文心,红斗蓬把她重新裹到脚,石桂在前头提灯,闻声宋荫堂道:“还是莲青色正衬表妹。”
出城的时候还早,路上人倒还未几,可出了东城门一起看畴昔水泄不通,马车再好,也得跟着人潮畴昔,赶车的紧紧拉着笼头,那马儿走上两步,就要停上一停,宋荫堂还好些,人老是避着马的,前前后厥后回几趟:“mm们等一等,前头人都堵住了。”
叶文心指一指石桂:“你去折一支来,我们就在屋里赏梅。”石桂脆声应了,内心却有另一样事,说不得就能碰上明月了。
院里的丫头都酸甜甜喝上一盅,玄月蕊香还多喝了一碗,玉絮晓得叶文心面皮薄,拿眼儿扫一扫底下这些个小丫头,没一个敢透露一句半句表少爷好的话来。
趁着酒意倒头就睡,玉絮扶了她上床,解了衣裳盖上香被,守着她做起针线来,玉絮的年纪也已经晓得些人事了,看一眼叶文心,再想一想宋荫堂跟宋家偌大的家业,如果能成,她说不得也能跟冯嬷嬷似的,今后也当一个管事娘子。
十六是庙会的正日子,杂耍班子舞龙舞狮踩高跷,挂得两排彩灯笼,另有走红索的,前头挤挤挨挨满是人,先还动上两步,跟着就一动都不动了。
叶文心正隔着帘子同石桂说话,叫她跟紧了,万不能走失了,她这些天看了很多话本子,好好的小女人被拍花子的一拍,一辈子都回不了故乡。
小丫头们也拍开一坛子酒,叶文心有讲究,越是这时候越要吃桃花酒,倒出来酒色似桃花,一人一杯子饮尽了,吃起羊肉来。
石桂手上添着炭,宋勉出去就瞧见炭盆里拱了火,炉子上煮了茶,内心还奇小书僮如何返来了,往里一看倒是熟人,见她先叹后笑,感觉风趣:“你如何跑我这儿来了。”
一行人今后殿去,才刚进殿,甘氏就满面是笑,一手拉了宋之湄,上前问老太太:“才刚那一名就是太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