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把宋敬堂急仓促撞了她的事说了,淡竹吐吐舌头:“怪道呢,老太太那院里又闹起来了,二少爷这对膝盖怕是铜浇铁铸的,这回又不晓得要他跪多久呢。”
一席话说得宋之湄伏在床上哭个不住,不过心底一点动机,竟让事情到了这步地步,此时悔青了肠子,惶惑然抱了甘氏,哭得泪珠不竭。
宋勉恰是半通不能的时候,说晓得些也不过是个大抵,说全然不懂瞧见了内心却觉非常,才瞥见是石桂想要上前来,刚走到树荫前,就见她解了袜子,白生生的脚丫子上红肿一块,搁在膝盖上揉了一回,瞧着像是很疼的模样。
看园的婆子闻声动静也跑过来,见是春燕立时托住石桂,听她说话还当说的是石桂,笑一笑道:“脚能动就成,我去取些药油来,女人揉一揉,养些日子也就好了。”
石桂听了只笑一笑,繁杏这话要么是说锦荔要么就是说宋之湄,大半还是锦荔,石菊同她说了会子话,手上就打出十来个结实:“再有几日就要舍缘豆了,这事儿也不晓得甚时候能了呢,你说会不会真的出嗣?”
石桂皱了眉头,这么说来就是有人报畴昔的,财帛动听心,也是在所不免,可这会儿却不是宋勉该凑上去的:“堂少爷还是回学里读书罢,如果有人问起来,只说不知也就是了。”
一句话说得顿了三回,石桂冲他灿然一笑:“多谢堂少爷,已经知会了人,就快来接我了。”林荫道上不时就有人走过,两个这么说话,到底不好,宋勉虽顾忌得这一点,却还肯伸手,石桂就承他的情。
宋勉松一口气,耳朵根子红了红,咳嗽一声,看石桂泰然,这才平静下来:“说是敬堂兄母亲急病,我跟着返来看看。”
石桂诚恳在树荫底下坐着,这么些个乱纷繁的事,她倒光荣得亏这会和还是个三等的,前头排了这很多个,也轮不着她,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,叶氏是两端讨不着好,老太太吃了秤砣铁了心,不说宋望海了,宋荫堂去求只怕也没用。
石桂立时把那布袜往脚上一罩,这个时节宋勉如何会返来,她顺手把袜子套上,又穿上鞋:“我在院里头崴了脚,堂少爷如何这会儿往院里来了?”
他一听就明白过来,冲着石桂拱拱手:“多谢你了。”想着立时要走,迈出步子又再回转来,面上微微泛红,手指头紧了又紧,嘴里吞吞吐吐:“要不要,要不要我,送送你。”
石桂的脚伤了,屋里一股子药味,淡竹喜鹊似的奔波个不断,反是石菊陪了她做活计,看她取了叶文心的书看,还赞叹一声:“你倒真是学了本领,我前儿还听繁杏姐姐说呢,想要出头,只想着踩别个如何成,没有金钢钻也揽不着瓷器活。”
甘氏养病,宋之湄守着母亲连门也不出半步,宋荫堂只当母亲这回气着了,凡是伤及叶氏的,他也再没有好神采,当着宋老太太不露甚么,厥后再购置东西,便少了宋之湄的那一份,又替叶氏更加的赔偿余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