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先是晕沉沉的,吐了一口药,倒复苏起来,如果她死了,更没人替儿后代儿筹算,再讨个新人进门,早早把女儿发嫁了,她就是死了也能从坟头里爬出来,握了女儿的手:“你爹是个靠不住的,如果我没了,你同你哥哥,万不能离了心。”
甘氏靠不成丈夫,幸亏另有个儿子,宋敬堂在永善堂前长跪不起:“求伯祖母慈悲,母亲大病,舟船当中如何看顾身材,纵是要去,也等母亲病好,我亲身送她们回籍去,给祖父祖母尽孝。”
里头这番热烈几天都没个消停,叶氏心疾又犯,这回余容侍疾,她往正院里头走动很多了,便更加显出不普通来,两耳不闻窗外事,半个字都不提及,只守着叶氏,春燕还叹一声:“二女人是个费心的,若不然,且有得好闹呢。”
甘氏头上还绑着帕子,伤处还没养好,除了收敛疮口,还喝着补血的红豆枣子汤,又是汤又是药的灌下去,等来的就是丈夫要把她们送回籍的动静。
叶氏的心疼病比往年都要重些,渐渐将养着,余容泽芝两个亲手收了合欢花给她浸酒,又手绣了经籍出来求安然。
石桂疼得出了一层白毛汗,吁出两口气来,勉强笑一笑:“多谢妈妈了。”婆子去取药,她这才道:“姐姐快去奉告太太一声罢,我就在这儿坐着,不要紧的。”
待再见余容泽芝的时候,宋之湄人瘦了一大圈,新裁的夏衫穿在身上空落落,人清减了,面上的神情也变了,低眉垂眼,一付乖顺模样,问过两个mm好好,还给她们一人做了一双鞋。
春燕把石桂扶到树荫处坐着:“你等着,我归去立时叫人来扶你。”说着从速回转去,内心想一回,宋敬堂的体例也不过就是跪求老太太,这事儿叶氏管不得,既管不得,干脆就别沾手,何必落这个抱怨。
宋勉来了宋家,一点点晓得宋家这池子水搅得混,老太爷确是好学问的,可这一家乱在了根子上,要想拨乱归恰是再不能够了。
甘氏内心一阵阵的发寒,半辈子为了他,竟满是白活的,阿谁当年肯爬假山替她摘鹞子拆花枝的人,阿谁当初为着桃叶儿刮破了她的皮,把一株桃花都砍了的人,竟变作了这付模样。
繁杏喜好石桂肯学,虽不会筹算盘,算的数也向来不差,春燕是一早就成心把她拨给繁杏的,她还识了字,记帐计帐别个也没法挑刺。
春燕扶了石桂起来,药盒撒了不说,人还叫撞到石阶下,石桂本来在雪天钱姨娘出产的时候就崴过脚,这一下踩空又是钻心的疼,歪着身子撑住了,手上还破了一层油皮,春燕从速过来扶,一面看石桂伤势,一面皱了眉头:“这下可不好。”
宋之湄的脸皮揭了下来,就没那么轻易再贴归去,薛太医看过了甘氏,给她开了伤药,说是今后养不好,脸上只怕要带着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