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菊心细,一个屋住着,别个瞧不出来,却让她看出些端倪来:“我虽没去陈家,可你自返来就不对劲儿,平常看的书,都多少天没翻页了?”
正院里丫头多差事少,石桂不似在叶文心院里那样能每天练字,可也隔得几日写上几张的,书更是一天都没断过,这些日子书是拿在手里的,却没翻过页,石菊留意看着,除了在陈家遇着事,也没旁的说头了。
石桂是内心不得劲儿,取下来替淡竹包上,成心再问一问宋之湄的情状,笔尖儿沾了花汁,一面描一面道:“大女人身边可不就没了服侍的人?”那句“白露水晶走了”,到底没说出来。
石桂不好说启事,又喝一碗淡盐水,石菊手上的团扇根柢已经打好,看石桂脸颊泛红,拍拍她的背:“你恰好借了这个由头歇一歇罢。”
淡竹翘动手指甲等着,嘴里含着糖块儿:“这是老太太罚她呢,白露水晶回籍了,连大女人身边的婆子都换了人,人都已经补上了,我听着一耳朵,一个叫小巧一个叫秋月,是老太太房里孙婆子的孙女儿。”
石桂动了动嘴儿,却张不开口把事情奉告石菊,她还是不晓得更好些,何必多一小我跟本身一样提心吊胆呢。
晒了这么久的太阳,傍晚便感觉头痛眩晕,不开口渴要喝水,早晨吃冷泉面,石桂最受这些凉食,今儿看着却一口都吃不下,不但吃不下去,忍了半日的恶心劲儿一下子翻滚上来,“哇”的一口吐出几口净水来。
石菊见石桂不转动,开了柜子寻出方斗来,又取出一卷白棉纱,洁净的细笔跟小圆锤儿,才刚淡竹说话的时候,石菊连看都没看过来,这会儿摆上东西昂首看一看石桂:“你瞧见了甚么了?”一面说一面取了杯子,倒了一杯热茶。
石桂摇点头,淡竹从荷包袋里取出一包果子糖,塞了一个在石桂嘴里:“说不准端的回籍看田宅去了,我娘还看他们理东西呢。”
石桂心头一凛,盗汗都要下来了,石菊却捧了热茶盅儿送到她手边,顺手把猫儿抱过来,她天生血冷,这会儿手脚还是凉的,大暑天里也得喝热汤,沾着一点凉的就要泄肚子,别个喝绿豆汤,她连菊花茶都喝不得。
淡竹混没放在心在,看她身子一抖,还伸手探探她的额头:“可别是热感冒罢。”
石菊顿一顿,软笔在绢纱上落了个斑点儿,她搁下笔,揉一揉手腕:“天然记得,也不晓得她回没回故乡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