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氏不胡涂,胡涂的就成了宋之湄,她笑意微敛,老太太对着这么个毛丫头,半点儿也提不劲来,挥一挥手:“薛太医是太病院院判,莫非给你母亲瞧病,还得去请院正?”
她内心晓得是期望,老太太是摆了然不想管的,走投无路,莫非还能再以死相逼?她死了,后代恰好由着人摆布,甘氏晓得女儿右了性,此时恨不得从未在金陵住过,这番报应,痛断她的肝肠。
越想越感觉是,心头一酸,差点儿滴下泪来,甘氏是为她撞的头,这笔帐却被她记在老太太的身上,怪道母亲先是调走了水晶白露,跟着又把她也把守起来,现在又叮咛她不准同大房起争论,若不是脑袋撞坏了,又能是甚么弊端。
宋之湄正竖了眉毛,小巧秋月两个缩在她身后装鹌鹑,一个都不帮她说话,换作本来水晶白露早早就骂了上去,哪还得她自个儿出头。
银凤听了碧桃的回报,回身出来报给甘氏听,甘氏气得立都立不直了,扶着银凤的手往前门去时,那看门的婆子苦苦拦了,腆了脸儿赔着笑,就怕逆了宋之湄的意义,甘氏还得反过来罚她。
说着就在迈过门去,婆子那张脸苦得皱成一团,弯了腰同她告罪:“女人何必难堪我们当下人的,太太的叮咛,我也不敢逆了她的意义,女人……”
宋之湄憋了这口气,好轻易余容竟结了这么一桩婚事,还当老太太能替她挑个甚么人呢,不过就是个从四品,从四品还罢了,家里的小儿子,承不得家业,身上又没功名,老太太那会儿是如何说的,宋家不招白衣半子,可不是自打嘴巴。
宋之湄也没立时就往松风水阁去,而是先去了永善堂,往宋老太太那儿去了,这时节老太太正在念佛,璎珞见着她先是讶异,跟着又笑,迎她进了屋子,等老太太念完经。
宋之湄一时蹙了眉头,指指榻上的缎子:“才要给mm道贺,这是如何,聘礼不成?”说着就叹:“mm已经是低嫁了,如何竟还不备了好的来。”
宋之湄立在门边瞧见了,“扑哧”一声笑出声来,余容见是她来,端倪不动,却不叫丫头上茶,泽芝也不睬会她,宋之湄却当是这个两个怯了,余容都只嫁了个从四品小官家的儿子,泽芝又能挑个甚么样的。
宋之湄怎肯佩服,眼下是东院里凑趣着她,母亲如何就不明白,她不好当着丫头婆子的面说太子同她两情相悦,看着甘氏神采发白,在她跟前率性不得,扶了她的胳膊把她扶到屋里去,进门就叫檀香呛了一口,看看堂前供的菩萨,心道母亲这些日子是越来越荒唐了。
宋之湄面敷寒霜,她只当老太太凑趣着她,这很多年甘氏由着宋老太太怒斥,多不给脸的话都说了,好轻易翻了身,如何也得煞一煞老太太的气势。
这么想着又痛快起来,出了永善堂,往松风水阁去,聘礼天然是不是摆在女人自家院子里的,端庄攀亲,收着的聘礼得摆在堂前,宋之湄懒得去看从四品人家能送出甚么聘礼来,到门上说一声给mm道贺,径直往余容屋里去。
婆子再三点头:“大女人,抓贼也得拿赃不是,我要真拾着了,必给大女人送归去的。”宋之湄却挑挑眉头:“那就好好找找,若寻不着,就是你拿了。”
还没说完,宋之湄已经迈过门边:“你再拦我,我身上少的可不但是香珠串儿了。”说得这一句,内心还觉着沉闷,陈湘宁身边的嬷嬷哪一个不是得力的,她眼神一到,嬷嬷就先替她把话说了把事办了,自家身边一个得用的都没有,竟要跟个看门婆子扯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