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丫头闲磕牙,就没有家生子不晓得的,东边长西边短顺嘴就能说出来,可大少爷是如何不利惹了老太爷那么大的气,没一个晓得,石桂也不在乎这些,反正同她不相干,她想探听的是甚么样的丫头能放出去。
说要放出去,到底也没放出去,不但没放,还当了妾,石桂内心凉了半截,香扣又道:“她也真是断念眼子,可贵太太看中她,现在不是恰好,真生下儿子来,不定如何风景呢!”
这些小丫头子一半儿是家生,一半儿是买来的,分拨了拎水浇花跑腿洒扫的,院子里就没有她们不到的处所,家里另有各处当差的表亲干亲,听来的事儿天然多些,一张嘴就能拎出一大串来。
叶氏这头两个庶女,就住在一个门洞的两边屋里,才十二三岁的年纪,平常连房门都不出,奉上去的东西原样儿撤下来也没动几筷子,撤下来的饭食点心,石桂能分掉一半。
她自是觉着厨房里好,不必看主子的神采,跟园子里头的人起的争论也少,不是太太屋子里头的一等二等,厨房里等闲也不必凑趣,可郑婆子先还叫她消了回家的心机,这会儿又拿石家需求钱来拖住石桂,让她心生感激,若真是七八岁的孩子,还真叫她哄住了。
这话也不算全然扯谈,厨房油水大,石桂这个月除了发太太赏的东西,得着好几次赏钱,或多或少,加起来总有三百来钱。
另有两个女人的细点汤水,加起来也没多少活计,石桂年纪小,跟着去送点心的时候,还往两个女人院子里去了一遭。
宋之湄虽没见着过,宋余容跟宋泽芝两个,石桂倒是远远见过一眼,两个女人年貌虽小倒是遍身绫罗,都是一样制式的服饰,一个淡雪青一个软酡红,手里捏着湘妃竹骨的团扇儿,一幅画了芍药一幅画了莲花,说话轻声细气,打赐给的也厚,当着她们两个园里的差,确是可贵的好差事了。
她能得着太太的赏,不是为着心机有多巧,而淡竹春燕两个帮衬着,若不是可巧别苑里头没别人,春燕跟前如何也轮不上她去结识。
亲生的儿子比不过,连着女儿也不比叶氏教养出来的吃香,丈夫荫职来的诰命还在叶氏头上,甘氏能撑住得在叶氏跟着一口一个堂嫂的叫着,便是好涵养了。
“别说乳母不想着你,两个女人年纪不大,事情未几,又不是太太亲生的,想挑也没处挑去,你可不晓得二房院里那一名,挑吃挑穿,都挑出花儿来了。”郑婆子说的,宋望海的嫡出女儿,甘氏生的宋之湄。
宋家没了的大老爷,还专作过文章,以一家之事比作一国,家都难平,秉公舞弊欺上瞒下之事难禁难绝,何谈一国之治事。
甘氏要真是如许短长,叶氏如何能压得她转动不得,越是这么说,石桂越不信端的求了太太就能放出去,便是求,也得有脸面去求,郑婆子想给太太请个安,还足足等了三天,自个儿要一向是个粗使,这辈子也求不到恩情。
石桂现在跟几个粗使丫头住在一个屋里,那几个无有不恋慕她的,说她运道好,认了郑婆子当乳母,才出去半年就能在厨房这么大油水的处所,服侍的还是两位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