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了她的茶,天然就是拜了师,石桂那会儿是端庄磕过甚的,只年纪还小,两个又是玩闹里夹着旁的事,这回吃了茶,石桂便笑:“女人想学甚?”
刘婆子不好再说,叶文心在别苑里那里吃得了多少米面,她偷拿些送给儿子儿媳妇去,石桂自来是睁一眼闭一眼的,点数的时候把那零头抹了去,这会儿为了几个石榴争起来,且不值当。
“就学筹算盘,我总得会计帐才是。”自她头回打结实赚了钱,便想着要跟石桂学筹算盘来,石桂再未曾想本来阿谁恨不得含梅咀雪的叶文心也识起人间炊火,竟会志愿碰算盘珠子。
她说的天然有理,可院里另有刘婆子这双眼,春燕来了总要问一回,晓得叶文心绣花打结实,还能说是闺阁当中的消遣,做活洗衣又算甚么。
石桂本来迷迷蒙蒙都要睡着了,闻声这话乐出声来:“女人说甚?我有甚么可教的,只一样我会的女人不会,也就是筹算盘了。”
刘婆子这才等闲不敢往院子里头来,扫地摆茶,全叫了菱角出去繁忙,得了东西不算,吃了排揎,这才认了是主家。
经得这一回,叶文心倒晓得了些事理,刘婆子跟郑婆子又不一样,郑婆子是拿着更多更好的,这才敢看轻了她,刘婆子倒是一篓石榴就能压得住的。
叶文心一怔,她还从没听石桂说过故乡遭了水患的事,石桂几句话说了,叶文心垂了视线不说话,她半点也没瞧出来,若不是日子近了无人送信,她还当石桂同本来一样。
石桂接了碗,立时奉给叶文心,叶文心摇点头,她便笑盈盈的说一声谢女人赏,这才舀一勺子吃了,嚼了满口石榴籽儿。
石桂对着灯火哪一天不念上一回,叶文心看她没精打采,拿话问她,石桂笑一回:“前些年大水,我家里遭了灾,探听着爹娘都无事,我盼着他们送信来呢。”
他还当是石桂办错了差事才叫撵出去的,一罪未减,再添一罪,宋家再是积善人家,奖惩仆人丫头,也断没有由着她出错不罚的事理。
腆脸笑起来:“那我可先感谢女人的赏。”端的就把炸皮的几个剪了下来,也浅浅放开一层,裂开的石榴暴露红籽,看着就馋人。
石桂还眼巴巴的等着动静,算着日子该考完返来了,便宋勉在家里寻不着她,淡竹石菊也是晓得的,总能拐着弯的带了动静来。
石榴不大却皮簿籽甜,刘婆子一面剪了收在箩里一面道:“要么说女人是朱紫呢,旧年连花都开的少,今岁女人一来,结这很多果儿。”
叶文心天然也曾有过自艾自怨的时候,经得叶家的妾室入教坊,丫头被发卖,连着阿谁没过门的继母,只怕今后也无人敢同她说亲,看看那些个不平,想想本身,有姑姑全面,有表兄看顾,弟弟还能立户,也就不再想那些个六合不仁的话了。
庆余求神拜佛就怕宋勉惹事上身,看宋勉这干劲,就怕他一张口,把之前宋家的情分全折出来,打主母身边丫头的主张,亲生子都要说声不端方,宋老太爷这性子摆在那儿,便是大少爷也得再讨一顿打的,何况他一个外来的。
菱角扁扁嘴儿,先看看石桂,再看看亲娘,跟在身后举了箩儿,一时不敢放下来,石桂搁了针线:“这东西有甚么可吃的,女人在这儿,算着日子也该送鲜果来了,到时候女人赏你,叫你吃个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