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不能焐又不能凉,从速搁下盆儿让刘婆子再煎了茶汤来,叶文心胡乱穿衣梳头,石桂还想挪到榻上去,她如何也不肯,按了她道:“你好好歇着,等病好了,再想旁的。”
江南可采莲,莲叶何田田,一句句钻进耳朵里,石桂身上跟着脑门一起烫,虚得出了一身汗,脑筋恰好腐败起来,她此时还走不得,不但不能走,还就得在金陵呆着,纵赎了身也得留在金陵,她不知秋娘石头在那边,他们老是晓得她的,如果找了来,她也能得着信。
菱角脸上一红,刘婆子蒸的糕,在厨房就已经先吃着了,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块,差点儿烫了舌头,内心不美意义,摇一点头:“我也喜好吃凉的。”
花腔子都不必打,看着就能绣出来,菱角瞪大了眼儿:“女人真短长。”她都不敢伸手去摸,眼巴巴的看着。
叶文心叹一口气,伸手摸到枕巾都是湿的,脸上另有未尽的泪意,把碗搁在床头,回身出去了,菱角送来泡透了的蜜浸酸枣,还道:“我娘说了,如果不好,她去请大夫来,如果风敝宅里煎一煎姜汤,喝一碗下去发发汗。”
菱角把糕送到叶文心跟前:“石桂姐姐但是病了?”倒在床上不转动,还由着女人给她脱了鞋,不是病了又是甚么。
端的煎了一碗姜汤来,叶文心端出来,石桂还没醒,替她放到窗边晾一晾,夜里自家睡到小榻上,等她甚时候躺够了,就有力量起来了。
菱角搓了衣角,脚叠起来,红了脸盘儿:“我娘不准的。”说着低了头,替叶文心分起线来,连分线都是才刚学会,她们懂的如许多,到她身上不过是个野丫头,张口说要学问字,说出去吃人笑话。
叶文心把绣花绷子放下,抖开薄纱,一个字一上字点给她看:“你石桂姐姐学了也没多少工夫,你要不要学?”
她本来还曾想畴昔穗州,那地儿不婚的女子有很多,连时人小记都写了,引为奇景,不止穗州一地如此,接着穗州本地的州府垂垂都有女学馆,女子堆积一处,相互搀扶着讨糊口,上街的守店的织丝的养蚕的,便没甚个女人家不无能的谋生,到了那地儿总比其间要自在很多。
叶文心笑了:“如何不成?一天学一个字,一年也就能看得懂书了。”
石桂醒过来先闻声这一句,捂了头如何也坐不起来,喉咙口似吞了沙了,昨儿吹了一夜冷风,叶文心没病,她先病了。
叶文心生得柔弱,虽比石桂年纪大,看着却比她还要面嫩些,伸了手揽住石桂,拍了她的背,夏季里多萤火,小院的草丛里也有,星星点点的,到夜深的时候看着更甚,仿佛星子落了下来,一明一暗,绕着她们俩打转。
身上发烫,总觉着不能够,石桂实是不筹算结婚的,秋娘石头算得恩爱了,顶头有个俞婆子过的又是甚么日子?何况自家能撑起来,就不必去靠男人。
叶文心看她一回,也不再说,反是菱角手上玩弄着丝线,时不时抬开端来打量她一眼,咬了唇儿,学了字也派不上甚个用处,莫非还能跟女人似的画画写诗不成,纸笔如许贵,娘需求打她的。
石桂深深吐出一口浊气,拉过被子到头顶,宋勉如果再提起,她也要问个明白,他既有替她赎身的想头,且先不提她本身愿不肯意,单只问他一句,赎了身以后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