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一算那一包东西总有个五十两,金手镯金耳坠另有香珠串儿,银打的金饰,再把绸缎料子都给卖了,约摸就是这个数,绸子纱缎都卖了,今后她们也穿不着了,若不是动静俄然,夏季里卖出去还更值钱些。
“我身上另有些积储,我们到了那儿,也不必立时就支摊子,先得定下处所,再得看看何为么买卖好。”石桂手里银子未几,东西倒多,下回高甲再来,就托了他去卖了,穗州是港口,西洋的东西都从这个港口出去,宝石珠子特别便宜,如果到了那儿再卖,就卖得贱了。
几小我坐在罗汉床上,地下点了炭盆子,既然筹算要一处糊口了,石桂就把话摊开来讲:“我们也得拿个章程出来,去时倒不必愁,托了女人的福,一道坐船,倒能省下很多船资,可到了处所也不知女人的弟弟屋子有多大,我们也不能白住。”
这两个那里歇得住,晓得石桂还在绣帕子打络子攒钱,更加闲不下来了,喜子就坐在床角,看着她们计帐,石桂手上拨着小策画,不住拿纸记些甚么,又叹一口气:“我们晓得的还是太少了些。”
跟本来宋家自欠比如,叶文心却也欢畅,挑了几根金红的彩色流苏,挂在金灿灿的福橘上头,一屋子就这一抹亮色,看着人表情畅快,叶文心写信的时候,就看着那盆福橘,干脆调了颜料,在信纸留白处,给宋荫堂画了一盆。
纪行跟叶文澜的来信上都只写如何繁华,颜大师跟叶文澜又不作买卖,那里会去写铺面多少钱租卖,内心想着穗州的物价只怕跟金陵城差未几,还得问一问高甲。
这话一说,便得罚酒,开席的时候说定了不准说离别的话,淡竹犯了规,罚酒一杯,啃了鸭子吃了鸡,倒卧在床上,一个挨着一个,拉了手说话,来宋家这一遭,还真只要这几个是至心同她好的:“今后你们若能来,就来看我。”手指勾动手指,四小我说定了。
再舍不得也还是得别离,船期定在仲春初,东西都装进箱子里,走的时候还闻声一桩丧事,说是宋敬堂的婚事定下来了,甘氏到底松了口,关在屋里痛哭一日,宋敬堂带着承义和金赛兰守在门边,金赛兰亲手做了汤,一向温在炉子上,等着她开门。
城门一开高甲就赶着车出来了,他等在门边,刘婆子还盛了碗甜汤给他,这拜年的一碗汤得喝尽了才算是美满,再吃上两个元宝蛋,石桂便扶着叶文心出来了。
石桂算了一笔帐,到那儿便是盘个铺面也够了,劝了秋娘道:“进城这很多,又是雪又是雨的,也不好走,娘劳累了这些年,趁着年里歇一歇罢。”
石桂微微一笑:“天然要有个谋生,难些不怕,总不能坐吃山空。”问了高甲才晓得,这里有很多门道,铺面庞易得,买卖却难做,石桂不想让秋娘风里来雨里去的,盘一间后院有屋能住人的,才更好些。
夜色越来越浓,天上又下起雪来,石桂几个守着窗户,瞥见天涯一点亮,那是城里在放炊火,秋娘摸摸女儿的鬓发:“你从速去睡吧,明儿还得跟着女人去宋家呢。”
石桂记取要去跟石菊吃饺子,借着热烈出了门,跟七宝筹议一声,才走到幽篁里前头那片竹林,就瞥见淡竹几个正在等她。
大伙都晓得就怕是最后一回相聚,淡竹还叹:“本来还说出嫁的时候要添妆的,一个都没添成。”那会儿打趣,说石菊的绣活好,非得叫她绣一个百子千孙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