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梅坐在桌前擦拭金小巧香球,小球里头搁了香球珠子,凭如何走动,都不会洒出来,两个手上做着活,又提及纪家的花会来:“我们太太自来跟纪夫人说得来,你说这一回,会不会就结了后代亲家?”
“那这个纪家女人,会不会选了当太子妃?”石桂串完了金线,拿烛剪子剪了灯花,爆了“噼啪”一声,茶梅笑一声:“那也说不准的,一说要选太子妃了,京里很多人家都热烈起来了。”
叶氏在这上头实不讲究,外头时髦甚么她毫不睬会,甘氏身上的袖子一年比一年宽,她不按着原样来做,玉兰还叹一声:“你瞧瞧二太太,外头才鼓起来,她必定穿在身上,我们太太就只能在花腔上头创新。”
如此昌大倒是为着去赴纪夫人的宴会,玉兰一面串金线一面道:“要不是纪家的宴会,太太也不肯穿这些的,那顶金冠还是太太的嫁奁,也没戴上几次。”
只会画,不会绣也是无用,就教了玉兰,学着先绣荷包。玉兰手上的活邃密,叶氏穿的里衣里裤鞋袜头面腰封,都是她来经手。
叶氏身上少见光鲜色彩,不到吃宴赴会,断不会穿这在身上,玉兰这头预备衣裳,那头春燕就翻起金饰来,一顶嵌了粉碧玺的金冠儿拿出来擦拭,上头细细的菊花瓣儿颤巍巍好似活的花朵。
石桂半懂不懂,几个丫头却也说出金陵几门权贵来,听了半日才晓得纪夫人是皇后的堂妹,皇后自来专宠,同贤人两个这很多年恩爱如昔,皇后受宠,又有三个嫡子,颜家人领着闲职,几个姻亲却多有官职在身。
玉兰爹娘就是织户,家里姊妹太多,到她已经赡养不过了,一家子投出去,为的就是不叫骨肉分离,玉兰手上的工夫,还是她亲姐姐教的。
石桂想了一回,还是画画她最有掌控,自那些银羽毛纹的衣裳开端,她就不住想着哪些花腔能盘在袖口襟边,哪些花腔能绣在衣裳上。
石桂连甜水镇都没端庄呆过几日,这会儿听得瞠目结舌,又问云锦多少银子一匹,算下来比在兰溪村这么苦干赚很多的多了。
可坏就坏在那染房倒水上,玉兰的爹在这里头叫按了个挑事的罪名,这才一家子都投了宋家,因动手上有工夫,就管着府里太太女人们的衣裳。
石桂起了心机,成心探听,玉兰却叹了气:“我家里姐姐mm四个,没钱疏浚选进内府里去,要能选出来,我这会儿也不在这了。”
“都走了半拉月了,这会儿该到了,你们放心罢,她是个有运势的,进了太太的屋子当差呢。”孙婆子见秋娘哭的立不住,欣喜她一声:“也别太挂记了,这里一季总要送一回东西,有甚个想说想写的,你就写在信里,也好叫人捎了去。”
石桂听着玉兰茶梅一言一语的,只当故事听,她内心想的还是如何过日子,宋家院墙完的那些个街巷,这一卷线就是十两银子,那外头织的绸又是多少钱?
葡萄问了,石桂笑一笑:“我跟着姐姐们当差罢了,哪有甚么立得住,立不住的。”她才说完,就叫葡萄戳了一下:“我立时就要提三等了,你还发梦呢?凑趣着些姐姐们,保你没坏处。我看你们院里,也只要春燕了,她本来就同你好,你再利用力儿,把淡竹两个都挤下去,可不就是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