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连甜水镇都没端庄呆过几日,这会儿听得瞠目结舌,又问云锦多少银子一匹,算下来比在兰溪村这么苦干赚很多的多了。
白日里老是欢笑,夜里听着风,看着窗纸上萤萤一点光,石桂咬着唇儿,悄悄吸了吸鼻子,也不晓得家里去没去过,知不晓得她已经来了金陵城了。
“都走了半拉月了,这会儿该到了,你们放心罢,她是个有运势的,进了太太的屋子当差呢。”孙婆子见秋娘哭的立不住,欣喜她一声:“也别太挂记了,这里一季总要送一回东西,有甚个想说想写的,你就写在信里,也好叫人捎了去。”
石桂只笑不答话,葡萄摇点头,揣上两块枣泥山药糕,咬一口咂了嘴儿:“味儿真淡,还是我院里的好吃。”
“那这个纪家女人,会不会选了当太子妃?”石桂串完了金线,拿烛剪子剪了灯花,爆了“噼啪”一声,茶梅笑一声:“那也说不准的,一说要选太子妃了,京里很多人家都热烈起来了。”
石桂咋了舌头,动手更加细心,有她帮着串线,玉兰动手更快了,垂着脖子手上不断:“没算准日子,早晓得该在船上就急赶着做。”
石桂在玉兰那儿见着一件将要做好的菊花满地黑底裙,上头满绣着缠枝菊花,红黄白绿蓝的大小花朵,拿金丝线细细勾了边,正挂在衣架子上头,玉兰指一指:“这是太太重阳宴要穿的。”
这些东西都由春燕收着,到玉兰要用了,才气领一卷出来,原当是金色的丝线,上手一摸才知是真金,玉兰还特地叮嘱她:“这线可得细心着用,一件衣裳盘多少,那都是有定准的,这一卷线好值十两银子。”
如果能进内府织堂,吃的用的满是领来的,还能接个私活,秦淮河边多少人家就指着这个,要选出来就得办理下来的织掌,肚皮都不饱,那里另有闲钱送情面。
贤人下了旨意,家中有女选作王妃太子妃的,一家不得在京中为官,三品往上的人家,没一个热络,倒都想着体例不选,官家里头选王妃,还是建国以来头一遭。
可坏就坏在那染房倒水上,玉兰的爹在这里头叫按了个挑事的罪名,这才一家子都投了宋家,因动手上有工夫,就管着府里太太女人们的衣裳。
丫头升等除了看本身,还得看年纪,她此时亏损在春秋太小,纵是再无能,也不能从粗使一气儿提上去。
石桂还是不知,玉兰同她说话,也不困乏,今儿倒比明天做得活计更多些,搁下针来揉揉腕子:“染织户就住在秦淮边,煮丝染丝都要水,就从河里提了水出来,染完了再倒出来。
夜里卷一卷铺盖过来了,屋里点了两台灯,一枝三盏,点得屋里亮堂堂的,石桂就坐在地铺上,盘了腿儿,一卷卷的串线,一件袍子上头花得这很多心血。
石桂半懂不懂,几个丫头却也说出金陵几门权贵来,听了半日才晓得纪夫人是皇后的堂妹,皇后自来专宠,同贤人两个这很多年恩爱如昔,皇后受宠,又有三个嫡子,颜家人领着闲职,几个姻亲却多有官职在身。
茶梅坐在桌前擦拭金小巧香球,小球里头搁了香球珠子,凭如何走动,都不会洒出来,两个手上做着活,又提及纪家的花会来:“我们太太自来跟纪夫人说得来,你说这一回,会不会就结了后代亲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