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只笑不答话,葡萄摇点头,揣上两块枣泥山药糕,咬一口咂了嘴儿:“味儿真淡,还是我院里的好吃。”
村里头夏冬两季最难过,夏天蚊子多,夏季气候冷,家里的蚊帐一块块打着布丁,夜里睡在一张床上,秋娘给她打扇子,一热得翻身,秋娘手上那把扇子就摇了起来,也不晓得秋娘喜子他们,现在如何样了。
石桂自郑婆子说过她要说的东西还多,就留意跟着看起来,会点茶的要先识茶,会调香得先认香料,哪个跟哪个合在一道是甚么味儿。
石桂连甜水镇都没端庄呆过几日,这会儿听得瞠目结舌,又问云锦多少银子一匹,算下来比在兰溪村这么苦干赚很多的多了。
“都走了半拉月了,这会儿该到了,你们放心罢,她是个有运势的,进了太太的屋子当差呢。”孙婆子见秋娘哭的立不住,欣喜她一声:“也别太挂记了,这里一季总要送一回东西,有甚个想说想写的,你就写在信里,也好叫人捎了去。”
白日里老是欢笑,夜里听着风,看着窗纸上萤萤一点光,石桂咬着唇儿,悄悄吸了吸鼻子,也不晓得家里去没去过,知不晓得她已经来了金陵城了。
玉兰晕船,这粗活计做不出来,石桂看着便道:“姐姐夜里到几时?要不我打个地铺,好给姐姐打动手。”
石桂在内心画了一张谱,表女人来了总要调人畴昔,到时叶氏这里就缺了人,选秀在来岁三四月间,表女人要在宋家呆上半年不足,活计少不了人接着,哪个出来,她就填上哪个的缺。
上游的还好些,下流的如何受得住这日日污水,先是命令全到城外去浸丝,可世代住在秦淮边,换个处所可不得搬场,织户不织绸染户不染丝,朝廷这才又改令,长潮时民户取用,退潮时织户取用。
石桂替玉兰拈金线,两根线叠起来串进针里,这叫双线盘金,光是裙子一幅边儿,就得费去一卷金线去。
石桂放心呆在叶氏院中,跟着茶梅玉兰两个,还学了刺绣分线,她呆了这些日子,晓得叶氏跟前能排得上号的丫头,总有一样可拿得脱手的技艺来。
可她能拿得脱手的,便只要画画这一样,写字这事瞒得风雨不透,便是画画也把本身框在画花腔子里头,不敢暴露旁的技艺来。
繁杏能算,玉兰会绣,茶梅会调香,素馨能点茶,迎春会梳头,到底下的三等的,并不常在叶氏身边服侍着,倒不知会些甚,一个个也是耳聪目明的。
贤人下了旨意,家中有女选作王妃太子妃的,一家不得在京中为官,三品往上的人家,没一个热络,倒都想着体例不选,官家里头选王妃,还是建国以来头一遭。
石桂半懂不懂,几个丫头却也说出金陵几门权贵来,听了半日才晓得纪夫人是皇后的堂妹,皇后自来专宠,同贤人两个这很多年恩爱如昔,皇后受宠,又有三个嫡子,颜家人领着闲职,几个姻亲却多有官职在身。
可坏就坏在那染房倒水上,玉兰的爹在这里头叫按了个挑事的罪名,这才一家子都投了宋家,因动手上有工夫,就管着府里太太女人们的衣裳。
葡萄问了,石桂笑一笑:“我跟着姐姐们当差罢了,哪有甚么立得住,立不住的。”她才说完,就叫葡萄戳了一下:“我立时就要提三等了,你还发梦呢?凑趣着些姐姐们,保你没坏处。我看你们院里,也只要春燕了,她本来就同你好,你再利用力儿,把淡竹两个都挤下去,可不就是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