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在玉兰那儿见着一件将要做好的菊花满地黑底裙,上头满绣着缠枝菊花,红黄白绿蓝的大小花朵,拿金丝线细细勾了边,正挂在衣架子上头,玉兰指一指:“这是太太重阳宴要穿的。”
石桂半懂不懂,几个丫头却也说出金陵几门权贵来,听了半日才晓得纪夫人是皇后的堂妹,皇后自来专宠,同贤人两个这很多年恩爱如昔,皇后受宠,又有三个嫡子,颜家人领着闲职,几个姻亲却多有官职在身。
石桂只笑不答话,葡萄摇点头,揣上两块枣泥山药糕,咬一口咂了嘴儿:“味儿真淡,还是我院里的好吃。”
石桂咋了舌头,动手更加细心,有她帮着串线,玉兰动手更快了,垂着脖子手上不断:“没算准日子,早晓得该在船上就急赶着做。”
叶氏身上少见光鲜色彩,不到吃宴赴会,断不会穿这在身上,玉兰这头预备衣裳,那头春燕就翻起金饰来,一顶嵌了粉碧玺的金冠儿拿出来擦拭,上头细细的菊花瓣儿颤巍巍好似活的花朵。
葡萄问了,石桂笑一笑:“我跟着姐姐们当差罢了,哪有甚么立得住,立不住的。”她才说完,就叫葡萄戳了一下:“我立时就要提三等了,你还发梦呢?凑趣着些姐姐们,保你没坏处。我看你们院里,也只要春燕了,她本来就同你好,你再利用力儿,把淡竹两个都挤下去,可不就是你了。”
白日里老是欢笑,夜里听着风,看着窗纸上萤萤一点光,石桂咬着唇儿,悄悄吸了吸鼻子,也不晓得家里去没去过,知不晓得她已经来了金陵城了。
可她能拿得脱手的,便只要画画这一样,写字这事瞒得风雨不透,便是画画也把本身框在画花腔子里头,不敢暴露旁的技艺来。
石桂自郑婆子说过她要说的东西还多,就留意跟着看起来,会点茶的要先识茶,会调香得先认香料,哪个跟哪个合在一道是甚么味儿。
石桂替玉兰拈金线,两根线叠起来串进针里,这叫双线盘金,光是裙子一幅边儿,就得费去一卷金线去。
丫头升等除了看本身,还得看年纪,她此时亏损在春秋太小,纵是再无能,也不能从粗使一气儿提上去。
玉兰爹娘就是织户,家里姊妹太多,到她已经赡养不过了,一家子投出去,为的就是不叫骨肉分离,玉兰手上的工夫,还是她亲姐姐教的。
“玉兰姐姐就不想着赎身?”一家子都来投,又是带技术的,出去度日莫非不比宅子里头更轻易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