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堂少爷的安。”少年写得出神,闻声说话这才抬开端来,他还记得石桂,冲她笑一笑,石桂已经进了屋,把手里头的包裹搁下:“这是太太给堂少爷这一季的衣裳鞋子,等会子另有人来送铺盖。”
放三天假,他比及本日才回,丫头们提及他来,都说他是见机的,晓得不费事人,这事儿揽都揽了,就要办得标致些,叶氏那头得着动静,立时叫了繁杏,要她预备些菜送畴昔。
半只板鸭,一块花糕,菜式是好的,经心不经心,一眼就瞧出来了,石桂也不说破,少年宽裕站着,口里称谢,却没钱打赏。
石桂没地儿去,别个都走了,廊下婆子看灯火,她就陪着一道,坐在檐下喝枣汤,大圆枣子煮的水,吃着有些蜜味,饮上两口,手上串着结绳。
葡萄伸了手指头点点她:“偏你软懦没出息,你就不能长进些,把淡竹石菊给挤下去?”石桂狐疑她有事,可又不确切,只她们坐在这儿的一会工夫,银缕伸头张了好几次,葡萄待要再说,银缕出来了:“夜里老爷要来,从速预备起来。”
繁杏一拿出帐册来,石桂便见机出了门,拿了些糕饼点心,带上繁杏给她的线串山查跟酸枣子糕儿去看葡萄。
葡萄兴趣颇高:“你可不晓得,太太许了姨娘家里人来看她呢。”钱姨娘家里是小买卖人,就在金陵城里开着铺子,来宋家也是一样穿绸戴金,似她如许面子,宅子里头确是无有人过了。
这糕给他作情面也是好的,便不能给别人,院里同窗分一分也好,没爹没娘光身投奔了,可不是到处受人欺负。
一面笑一面替石桂把食盒子拎到院里,石桂摸了钱出来,这么一盒子摆开来也有一桌,哪晓得石桂也有,鲜鲊银鱼白似玉,新奇菱角草桥荸荠剥得划一整的搁在小碟里头:“这个给女人当零嘴儿。”
石桂脆生生接品:“少爷刻薄。”屋里铺盖还未铺,炉子没点,水都没烧,料得是家里挑上来的小厮,这个堂少爷使不动,挽了袖子替他把炉子点上,烧了热水拎出去,厨房里也送了菜来。
石桂给她道贺,让她宴客作东道,一样是粗使,石桂身上还穿戴淡竹石菊给她的旧衣,葡萄已经通身换了新的,一件珊瑚红的上衫,一条青碧淡色素花裙儿,耳眼里扎着红珠,手上拢了香串,连头发都不是双丫,束了小辫儿,脸上还搽了胭脂。
宋勉见石桂往屋里看,笑一笑:“我让墨书归去过节了。”
繁杏也是外头买来的,此地无亲无旧,大节下也是一人过节,叶氏陪着老太太吃汤念佛,春燕几个守着,倒放了她的假,想着返来也无事,干脆往厨房里要了酒菜。
少年不料她还特地跑这一趟,晓得是给他的回礼,东西比他给的糕不知好了多少,嚅嚅说不出话来,看着穿鹅黄袄儿青布裤子的小丫头快步出去,孤伶伶一盏灯照着粉嫩嫩的菱角,一口咬着又水又糯,细细嚼了才又坐到案前,拿挑子拨了灯火,放开书册对着灯火苦读。
宋勉见着她微微一笑,还是手脚无处安设,他那里摆得出少爷的谱,石桂把剥好的菱角荸荠送到小桌上:“少爷尝尝这个,满是新奇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