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给她道贺,让她宴客作东道,一样是粗使,石桂身上还穿戴淡竹石菊给她的旧衣,葡萄已经通身换了新的,一件珊瑚红的上衫,一条青碧淡色素花裙儿,耳眼里扎着红珠,手上拢了香串,连头发都不是双丫,束了小辫儿,脸上还搽了胭脂。
石桂拿着糕去厨房,婆子晓得是她是替繁杏来拿菜的,又是备酒又是切肉,新黄米包了红枣作的煎糕,板鸭清煮现切,皮肉晶莹,这会儿螃蟹也肥了,一个婆子开瓮儿,问道:“繁杏女人这两日能够吃蟹?”
石桂一面回声一面捧了新制的冬衣出门,一起往至乐斋去,跨过半个院子,这才到至乐斋门前,里头静无人声,今儿到处放假,守门的小厮也不知跑去那里,石桂出来叩门,少年正坐在桌前写字,饭食还未送来。
繁杏一拿出帐册来,石桂便见机出了门,拿了些糕饼点心,带上繁杏给她的线串山查跟酸枣子糕儿去看葡萄。
“你去瞧瞧还少些甚。”繁杏不便出入外院,石桂倒是半大的孩子,一面叮咛她一面笑:“等你返来,我们两个也过节。”
给石桂也倒了一杯,分吃了板鸭,另有煎糕,繁杏并不如何说话,石桂也就陪着,两个都想起家人来,相互都没话说,石桂不说家人,繁杏也不记得本身生在哪儿,只晓得叫人卖了,也是一程一程的转,落到宋家已是高运。
葡萄也在守院,见着她来,两个坐了泡上茶吃点心,别个都过节,这才感觉孤单,本来一院子热热烈闹的,正到过节才晓得自个儿是孤雁。
至乐斋里没配丫头,宋老太爷年青的时候起就不贪女色,别个提及红袖添香是雅事,他却感觉最肮脏不过,读书就是读书,有美人伴,声色诱人眼。
等那婆子走了,石桂倒了茶也要出去,少年拿了一方糕递给她:“这个给你,你叫甚么?”石桂连连摆手:“可不能拿堂少爷的东西,我叫石桂,太太院里服侍的。”
少年原就生得惨白肥胖,到宋家这些日子也没能养得白胖些,手上捏着糕,见石桂拒了,面上泛红,非得给她:“我不吃这些甜的,你拿了去罢。”
葡萄兴趣颇高:“你可不晓得,太太许了姨娘家里人来看她呢。”钱姨娘家里是小买卖人,就在金陵城里开着铺子,来宋家也是一样穿绸戴金,似她如许面子,宅子里头确是无有人过了。
石桂也不知如何劝她收敛些,劝她也不会听,可看在昔日一处的情分,总要说上两句:“本来钱姨娘身边的姐姐们就不泛酸?她们是白叟了,姐姐升得如许快,且得软和些。”
半只板鸭,一块花糕,菜式是好的,经心不经心,一眼就瞧出来了,石桂也不说破,少年宽裕站着,口里称谢,却没钱打赏。
钱姨娘这里人不比叶氏那儿多,葡萄吃喝了一半,仰了脸儿奉告石桂:“下个月我就提三等了。”葡萄也是粗使,提上三等月钱又涨一涨。
放三天假,他比及本日才回,丫头们提及他来,都说他是见机的,晓得不费事人,这事儿揽都揽了,就要办得标致些,叶氏那头得着动静,立时叫了繁杏,要她预备些菜送畴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