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石桂听了一怔,怪道这些日子姚汪两位姨娘脚步殷勤,袜子鞋子腰封披帛,这些活也不晓得做了多久,一件件的奉上来,石桂先还当是想跟着叶氏出门去,厥后才晓得,二女人三女人两个还得去参选。
竹香子就是竹编的熏笼,倒似个小方桌那样大,罩在铜盆上,在上头铺上叶氏明儿要穿的衣裳,先两面都熏过一回,再把竹香子抬起来,换过一回水,在铜盆里头搁上个香炉,梅花饼子掰碎了扑灭,浅浅一层热水没过炉脚,玉兰教石桂翻衣裳:“这么熏着,衣裳就不染烟气了。”
石桂理衣裳,那两个就团动手,淡竹咂了嘴儿说口淡想吃咸的,石桂抓一把瓜子给她,淡竹有滋有味磕起来:“你这下子可算有眼福了,纪家的女人不定就是太子妃呢。”
穿街走巷再过桥,拐进一处幽深巷子,再往里走,就是纪府了,纪家这位大人少有才名,十七岁中了魁星,门前立坊门内竖杆,娶的夫人又是皇后的族妹,一家子荣宠不衰。
石菊挨在她身上嘻嘻笑:“你也少说些,要□□燕姐姐晓得了,非得罚你不成。”一面说一面去刮她的鼻子。
宋家很少办宴,宋老太太爱佛道,叶氏自来不喜这些,甘氏倒是想办的,可却插不进手,现在女儿要结婚事了,这才急起来,如果没处寒暄,那些个夫人那里晓得她女儿的好处呢?
春燕跟着出门,想一回带上了迎春玉兰两个,还要再带上两个小丫头表里跑腿,眼睛一扫,见石桂在揉胳膊,笑一笑:“明儿你也一道跟了去罢。”
叶氏拿扇子遮了脸,进门过了轿厅,一西一东两条路,西边是花圃子,东边是正堂书楼,男女眷分开,早有接迎的婆子迎了上来。
这会儿还早,门前已是停了好些个马车肩舆,门上有人拎了茶壶出来给轿夫车夫送茶吃,石桂一起跟着车,走惯了路的,倒不感觉累,车一停,从速拿了后车的脚凳。
怪道叶氏底气这么足,宋望海宠嬖不宠嬖,与她轻似鸿毛,可连正院的丫头都晓得,宋望海内心如何会不明白,等老太爷仙去,大少爷还未能独挡一面的时候,叶氏的日子怕要难过了。
既是花宴,纪家又是有女儿的,带了女儿出门寒暄也是该当,可甘氏起了这份心机,又不肯叫宋望海跟叶氏张这口,便只得去磨老太太了。
自生下来宋荫堂,宋望海就再未曾在叶氏院子里过过夜,淡竹石菊咬耳朵,叫石桂闻声了,她吃了一惊,怪不得甘氏跟叶氏家世不同如许大,却敢这么闹腾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