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的差事是看着,有甚么归去报,缩了头垂了眼儿不说话,可却能瞧出来,这几位女人原就常见的,倒是宋之湄是小圈子里头来的新人,那几个看她硬生生凑上来,都只笑了相互看一眼,并不接口。
金陵城里有几个知宋家事的,碍着宋老太爷的面不提,可这里头倒是弯弯绕绕的坏帐,看着这位宋女人,也瞧出她是花了力量往子悦身边凑了,不但不搭话,还拿话刺她:“我们不敢,子悦胆儿大,你也胆小,要么,你去尝尝。”
她一来,一屋子女人都瞧着她,纪子悦叫一声表妹,招手叫她过来坐,宋之湄如果知机就该空出位子来,可她绝少出来寒暄,看着模样还没想起来,等那女人长眉一皱,星目微嗔指了她问:“这个是谁。”
几个女人好轻易玩乐一回,等真玩起来,还管甚么你我,宋之湄竟是妙手,连她身边的白露几个也很会看牌,从手上摸下来的彩头,金戒指压花小钗儿,没一会就赢了三四个。
纪家这位女人的,要说是自家姐妹,程夫人家里也生得女儿,分送出来的却只是獐子猁,那会儿就埋下的因,是以这回太子选妃,别个的眼睛都盯着,到底是哪一个得了纪子悦。
石桂把梳盒儿交给迎春,跟在几位女人身后,余容泽芝身边的水芸紫楼都是见过她的,倒是白露盯着她看了一眼,跟着就扶了宋之湄的胳膊,附到她耳边说了句甚么。
玩牌那里是这个弄法,她看着是撒出去的多,收回来的少,这以一来一回的,手边的黄瑛菊添了又减,竟另有一捧。
宋之湄挨着坐下来,先还不时指导她,等看她也并不听本身的,便又伸了头去看打横里坐着的陈家女人,一局还没完,两个便显着非常亲热的模样。
为了这一句分辩,贤人罚太子在东宫思过,连去打围也未曾带了他去,反叫睿王服侍摆布,睿王身强力壮,十岁便能拉满十石的弓,这一场打围,既无太子,便是他拔了头筹。
宋之湄比起余容泽芝两个女人算是活泼,可宋家端方重,有老太太在,若说打秋千,便是花键布包都少碰的,还是甘氏闺中的游戏,女儿无伴也是无趣,白露朱樱便是打小陪着她玩大的。
白衣陈情,贤人便收了脾气,这场戏从开锣打鼓到闭幕,不过七八天,还没震起来就又歇了,连颜家到底贪了多少钱都没彻查,只约摸说了个数,叫颜连章补出来,他陪了大半出来,叫撸了职位,自此闲在家中。
太子跟这位叔公向来走的靠近,这事儿如许快压下去,一半儿是为着皇后,一半是为着太子,京中晓得事的人家还都叹,贤人到底是雷霆手腕,颜连章所谋者大,贤人这是趁着儿子年纪还轻,先把他连根端了。
等再玩一局,丫头打了帘子说:“表女人来了。”出去个穿一身盘金的女人,面若敷粉,目似点漆,长眉入鬓,傲视飞扬。头顶上一只小巧金冠儿,一边一枝胡蝶钗,胡蝶的身子就是一块棋子大的火烧红宝石。
一面说一面拿帕子掩了口儿哧哧笑,宋之湄涨红了一张脸,还是纪子悦开了口:“才刚玩过了,乏得很,我们坐着摸花牌罢。”
几个手气差连连点了头,纪子悦叮咛丫头剪了花来,一朵朵掐下来搁在身前,当作筹马,一人跟前二十朵,没玩几局,宋之湄又赢了十来朵,她这下子撒了手:“谁不会的,我来替看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