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越是酸,老太太就越是要看重叶家姐弟,笑眯眯的夸了一句,又特地对着叶氏道:“你这个侄子的文章,老爷也瞧过了,说是可造之材,就跟着他读书。”
甘氏晓得女儿气盛,为着熄了她这心机,贴了她的耳朵道:“那一家子不要脸皮!便不守也没人逼迫,别嫁也好,守寡也好,可你看看叶家办的甚么事儿。”
甘氏把女儿搂在怀里,拍了她的背:“你是娘的心肝,叶家那是猪油蒙了心了,还真当家里能出个王妃不成,恁她是个天仙,进了宫也要受磨搓。”
老太太看看余容泽芝之湄三个,还冲她们点一点头:“等你们表姐来了,同她好好相处。”余容泽芝两个女人虽不是一个娘生的,可服饰打扮一模一样,又都跟着学经念叨,看着端倪总有八分类似,起家听了话,各各应得一声。
叶家来人,头一个内心不痛快的就是叶氏,甘氏缓缓吁出一口气来,嘴角噙了几分嘲笑,抚了女儿的背,晓得是这些日子要给她说亲的话漏到她耳朵里了,不上不下,宋老太太又不肯挑这个头,少不得再放低了身材去阿谀她。
叶氏低了头不言语,甘氏却说个不休:“老太太都开了口,哪另有错的,我倒要在伯娘这儿赖一赖,也好开开眼呢。”
又同石桂咬耳朵,叶氏这儿的繁杏就是外头买来的,原也认下过干亲,现在早不来往了,为的就是想把繁杏在上房得的东西都补助了自家女儿,闹到了叶氏跟前,叶氏虽没断了这亲,却怒斥了俞婆子一回:“那俞家的,多少年都没脸进院子来找繁杏姐姐呢。”
淡竹石菊两个晓得些秘闻,家里自有人透给她们听,觑了石桂:“我们往别苑去的时候,高升家的侄女儿就说要出去当差,都已经说定了,哪晓得去了别苑一趟多了一个你,你这些日子可细心些,万不能开罪了她。”
宋望海愧得满面通红,归去连着冷了甘氏小半个月,功课日深,宋敬堂更加跟不上,老太爷干脆让他去族学,那儿的徒弟也是中过举的端庄进士,给小儿开蒙已是大材小用,可甘氏内心这口气如何也难平。
叶家的船按期到了,下人在渡口一见着打着叶家徽号的船,先奔了返来报信,高升吃紧赶了畴昔,高升家的也一并去迎,叶家女人也是由着肩舆从船上抬下来的,一起行过来,停在轿厅里,戴了帏帽儿重新罩到脚。
甘氏闻声女儿这么说,鼻间一酸,又哭又骂:“你这胡涂的,但是你几个丫头奶娘撺掇的你,该全发落了满是。”拿帕子擦了泪,抚了女儿的肩:“娘晓得你孝敬,可万不能动这心机,那可不是个好去处。”
叶氏这头得着信,带着人到老太太那儿等着,石桂捧着巾儿银唾盒跟在背面,大丫头房里服侍着,小丫头排成一行立在廊下,半晌就闻声外头喧闹起来,三四个婆子走在前头,前面跟着一堆丫头媳妇,当中簇拥着叶家姐弟,才一进门,淡竹就悄悄吸得一口气。
老太太对着个后辈也不能谈选不选中的事,只叫她放心呆着:“你祖父也来信了,我们通家之好,再没有拘束的,等后年你父亲上京述职,再领了你们姐弟家去,你就跟你表哥,叫我祖母罢。”
叶氏那会儿,是寻过死的,兄长千里送亲,那是说得好听,防着她寻死呢,怕她吊颈跳河,派了老妈子紧紧看住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