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月好轻易铺完了床,脱了衣裳坐在床沿,半天赋开了口:“石桂,你睡了没有?”半晌没等着覆信,石桂早已经睡迷了眼,隔得好一会儿才应她一声。
“我那里是要喝,屋里都是药味儿,蒸个花露换换味儿罢了。”叶文心说得这句,琼瑛扫了一眼石桂,石桂从速退出去,走到门边闻声玉絮劝道:“要么用我们带来的罢?”
他连自个儿一小我在至乐斋里都不成了,何况还要照顾大猫小猫,石桂看着这只猫儿缩在他脚下,也晓得他不能养,道:“要么,往厨房里送去?院子里头的小厨房也要养了猫儿防老鼠的。”
园子里确有一处种着桂花树,这会儿另有晚桂,剪一枝来插在瓶中,一屋子都是香的,叶文清要的可不是桂花枝:“叮咛人摘一些来,蒸些桂花香露来。”
虽才来了几日,也晓得宋家这本帐盘不清,在老太太那儿只闻声提起大房后代,可这府里另有二房一家,这才问得一声。
石桂一听便知叶家不知宋荫堂叫宋老太爷用了家法,这才误了科考的事,她便也不提,摇一点头:“我才刚选上来,倒不晓得少爷考不考。”
宋勉咳嗽一声清清喉咙,他如许早出来,也没个小厮书僮跟着,平素便不拿他当少对待,这会儿也摆不起少爷的谱来,对石桂更是一复生二回熟,送砚台送菱角探病的满是她,冲她笑一笑:“无事,也没扰着我,你办你的差事罢。”
便是晨读,这个时候也太早了些,宋勉光身来投,除了端庄姓宋以外,也没别的依仗,一粥一饭一针一线都出自宋家,除开出人头第,再无第二条路可走。
石桂对这个少年很有好感,敢孤注一掷过来投奔,就算是绝了再回籍的路了,那一回宋老太爷可没顾及兄弟情分,也不能顾着兄弟情分,祭田祭器原就是代代嫡子相传的东西,宋老太爷拿出祭田的租子收成来供宋家后辈读书,弟弟却贪没了去,他自个儿不出面,派了长随送信,狠骂了弟弟一通。
宋勉揉揉它,一摸就怔住了:“它,它但是要生小猫崽子了?”
宋勉一身青衣,手背在身后,阖了眼儿背书,一长篇背下来,闻声耳朵细细索索的声音,笑着回了头:“你来了?”
素尘这才不问了,领了几个丫头绕到树后摘出花来,一人挎了个圆底儿小竹篮子,上头系着红丝绦,素尘指指那开得恰好的几株晚桂:“捡这上头花束多色彩正的摘下来,路上误了工夫,若不然女人还该做些香球串儿的。”
等她再去侍疾,母亲便再没有复苏的时候了,她哭也哭了求也求了,弟弟不顶事,自个儿又是女儿身,对着父亲苦求无用,再听这些三言两语,不免起了狐疑。
石桂不道是非,点了头:“像是堂少爷在读书。”六出再问这位堂少爷是个甚么来源,她只摇了头:“是回籍的时候带返来的堂少爷,老爷说他文章有精气神,这才带在身边读书的。”
石桂是警省惯了的,一闻声桌椅轻碰迷含混糊醒过来,翻身坐起来闭着眼睛穿衣,趿着鞋子打水洗脸,六出的心机她半点不知,
单说被面儿,她的布更细些,里头的棉花也更软,玄月几次想跟石桂搭话,可那一回也晓得了石桂的脾气,今儿她娘又来念叨那很多,石桂必是听了去,更加开不了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