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拿了小篮儿摘桂花,就闻声身后喵呜喵呜的直叫,转头一看,那只大肥黄毛狸,正侧躺着露了半个肚皮,等着宋勉替揉毛。
玄月床上去细细碎碎不住响,她的被子不如石桂的厚,夜里不灌个汤婆子底子睡不着,石桂拉了被子盖过脸去,她的被子是上房里发的,一样的衣裳金饰,越是往上越是有别离。
隔壁的之桃瑞香六出素尘也早夙起来了,几个小丫头子拿了小竹篮子往院子里去,后院里铺了石子花道,这会儿太阳还没升起来,露水沾湿了鞋底,防着脚下湿滑几个丫头渐渐走畴昔。
素尘六出相互互看一眼,倒跟石桂凑到一处摘花,随口问了两句宋荫堂的事:“也是了,明岁又是大比之年,读书后辈俱都卯足了劲儿要跳龙门呢,表少爷这一回也得了局了吧?”
大黄狸埋头吃了饼儿,又绕着宋勉打起转来,也不晓得是那里来的野猫,钻进宋家来,在这儿晒太阳,刚巧碰到了宋勉,一复生二回熟,有了吃的熟得更快,宋勉日日在此读书,它就掐着点儿过来转一圈,讨些吃的。
石桂不道是非,点了头:“像是堂少爷在读书。”六出再问这位堂少爷是个甚么来源,她只摇了头:“是回籍的时候带返来的堂少爷,老爷说他文章有精气神,这才带在身边读书的。”
第二日天一亮,玄月便先起来了,才想张口叫石桂,又咬住了唇,悄没声儿的穿衣起来,拿梳子通着头发,想等六出起来,再叫石桂。
母亲就是为着这个焦急上火,嘴上烧了一圈泡,病得迷含混糊的时候,拉着她的手:“是我误了你,还想多留你两年再订婚,哪晓得竟有如许的祸事。”哭得哽咽起来,气都差点喘不上。
宋勉咳嗽一声清清喉咙,他如许早出来,也没个小厮书僮跟着,平素便不拿他当少对待,这会儿也摆不起少爷的谱来,对石桂更是一复生二回熟,送砚台送菱角探病的满是她,冲她笑一笑:“无事,也没扰着我,你办你的差事罢。”
故意想在叶文清跟前露脸,也好多得些赏钱,叶家抬出去那些箱子,底下人可都瞧见了,不过一个来参选的女人,竟能有这很多箱笼,一抬一抬不住往库里抬。
笔墨毛毡子都铺设开了,也不见她动上一笔,几个丫头没法,叶文心瞧着她们背了她交头接耳的就觉着心烦,也不要她们守着,倒把石桂玄月调上来服侍。
宋勉揉揉它,一摸就怔住了:“它,它但是要生小猫崽子了?”
隔得花圃子,便闻声读书声,过了桂花香径就是至乐斋后院,听这声音是宋勉在读书,素尘咋了舌头,轻声道:“这是哪一名宋家少爷在读书?”
叶文心不是个爱混闹的性子,静坐在床前,这些丫头又怕她气闷,可要逗她高兴却不是件轻易事,那些个她爱的书拿出来摆开,她看是看的,脸上却没笑影儿。
猫儿跑了,篮子也打翻了,撒了一地的桂花,宋勉还叫挠破了皮,石桂顺手带着帕子给他按住伤口。
园子里确有一处种着桂花树,这会儿另有晚桂,剪一枝来插在瓶中,一屋子都是香的,叶文清要的可不是桂花枝:“叮咛人摘一些来,蒸些桂花香露来。”
宋勉一身青衣,手背在身后,阖了眼儿背书,一长篇背下来,闻声耳朵细细索索的声音,笑着回了头:“你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