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她不必教,自家就拿得有模有样,便把六合玄黄的字教着她读一回,再让她细细描一次,石桂过得这些年,竟还能有本身的书桌笔纸,心头涌动,吸了一口气,固执笔四平八稳写了个横。
可老太爷的寿数也高了,老太太也是一样,防着一朝人死如灯灭,这个嗣子把大房全搬了个空,
郑婆子却不放石桂走:“你好轻易返来一趟,总得奉告乳母你在里头过得好不好,我这心一向吊着,便是挂记你呢。”
葡萄一付要瞒又说漏了嘴的模样,还欣喜她:“你也别急,等我混得好了,再把你给调过来,我们姨娘生下孩子来,身边也少不了人服侍的。”
屋门一关,叶文心面上色变,着石桂下了帘子,踢了鞋子爬上床去,拉开床上抽屉,从里头取出一封信来。
她既给了,石桂就吃,她恰是能吃的时候,三等丫头也没多好的菜能吃,筷子上一个吃尽了,郑婆子又给插了一个,送到她手边来:“吃罢。”
叶文心头一天当徒弟,兴趣极高的模样,看她写得几个字儿,又教她读书,一本千字文一气儿教了七八句。
石桂一看郑婆子满面是笑,内心先起了疑,郑婆子待她并没几分至心,在别苑里许另有些,到了老宅,两个挂了名头的干女儿,除开一季奉上些财帛,也没旁的用处,可她这一番竟比本来进了叶氏的院子,还更欢乐。
哪晓得石桂记性极好,跟着读上两三回,竟能囫囵背下来,叶文心点了头,内心觉着这个门徒收得对,叫她照着写。
郑婆子一脑袋算计,又给她添菜,又给她包肉,这个丫头性子犟,得顺着软着来,石桂那里能想到郑婆子已经想到那么远去,见着个笑容儿的总比见着个夜叉要强,干脆把来意说明白了:“上头的姐姐馋肉吃,晓得乳母是厨房的,让我往这儿来。”
郑婆籽实在气过一阵,她不能跟高升家的比,石桂天然也比不过,可好端端的如何不挤别个,等她再听些动静,又感觉这一桩功德了。
哪晓得郑婆子见着石桂,拉过了她,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,把前头那些全抹了去,问她道:“我这儿熬得好花露,你带些去,给表女人。”
玄月说这话是为着浇冷水,偶然间倒提点了石桂,她把那一碗汤摆到桌上:“这汤我也喝不了,我们一道用罢。”
能打动她的不过就是两样,得宠有钱,说到底也还是钱,可这拜师的事儿不能往别传,就只能使银钱了,就说几个大丫头想吃这一口,怕费事了厨房,使了她来买的。
院门紧紧关起来,防着有人出去,几个丫头轮番守了,催着她快些,石桂也知这番混闹要叫叶氏晓得,说不得就要罚的。
是一碗火腿红白圆子汤,六出点点她的额头:“这个赏你了,午后就放你,跟我一道来拆蟹粉,明儿女人要吃蟹油汤面。”
“哄着女人玩也就罢了,可万不能把活计丢了,叫她身边的人给你小鞋穿。”郑婆子筹措着做饭,切了腊肉焖饭,加了秋油拌一拌,一开沙锅满屋子都是肉香,石桂扒拉两口,把给郑婆子做的棉鞋拿出来:“我才往表女人那头去,还没捞着空,好轻易做了一双鞋子,下回再给乳母做个都雅的云头。”
再骂也无用,葡萄看着石桂只觉着她今后也就是看空院的命了,更加往郑婆子那儿走得近,冬衣节里还跟着郑婆子回郑家用饭,这两个都没叫上石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