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抱了匣子出来,里头饭桌还没撤,前一贯病着吃的都是清粥小菜,今儿这桌子上满铛铛摆了五六碗大菜,八宝葫芦琵琶对虾,六出拆的蟹粉烧的豆腐,糟的鸭舌鸭信,另有一道葱醋鸡。
春燕不料闻声这一句,惊得半晌又松开了眉头:“表女人一人在此,终归无趣,你本来就想学字的,你虽认了她作徒弟,也得守着本分才是。”半是警告的看了一眼:“这事儿我会奉告太太,可另有旁的?”
夜里石桂坐在床边理东西,那书签子跟金戒指拿帕子包了,翻开小箱子把东西往里放,玄月眼巴巴瞧着,她眼热石桂,还为着她得的东西多,拜师的时候得了一对儿银镯子,跑一回腿又是一个金戒指,这么下去那箱子都得塞不下了。
石桂捧了匣子递上去:“太太每日一早服侍了老太太用饭,跟着就是做早课,做完了早课,才返来用饭歇晌,女人午后畴昔存候便是。”
石桂依言进了春燕的屋子,吃紧报导:“表女人这些日子身子好了很多,太太才去庙里,表女人就说要开个幽篁女学,挑了我读书拜徒弟。”
叶文心点了头,使了个眼色给琼瑛,琼瑛一怔,感觉赏得过了些,却不敢自家拿主张,开了妆匣子,赏了个刻了福字的金戒指给石桂,石桂晓得这是叶文心为着下午的事赏她,已经得了象牙雕金的书签子了,这会儿再得了个金戒指,伸手接畴昔:“谢女人赏。”
床沿上铺了长巾子当坐毯,不轻易脏了床单,石桂又给枕头再套一层枕套,人往被子里一窝,搓着脚想把脚尖搁到汤婆子上,脚上一暖热,通身都舒畅,如果再冷下去,这一床被子也不敷了。
石桂接过满本花腔子,捧着捧着匣子出门,背挺得笔挺,见着淡竹石菊还问一声好,却恰好跳开了锦荔,既不能摆笑容,干脆就不笑。
“你去回了表女人,就同她说太太要早课,请她午间来。”一面说一面把嵌罗贴贝的锦盒给她:“上回送的怕已经吃完了,送这一匣子是血燕盏,比上回阿谁还更好些,炖粥炖糖水都极好的。”
一样睡不着的另有叶文心,她睡在床上一动不动,琼瑛还当她已经睡得熟了,叶文心却睁着眼睛盯住帐幔上那累累缀缀的紫藤花,一个早晨都未曾阖眼。
玄月本来跟石桂是住在一个屋里过的,那会儿却未曾见她这们清算屋子,看她停下行动,叹一口气:“你倒好,我娘不肯给我办这些的。”
叶氏在宋家这很多年,叶家四时节礼自来不薄,定时按点的送了来,叶氏也按着节庆送了回礼去,除此以外,还真是半分寒暄都无。
繁杏打了帘子出来,看了锦荔一眼,招手叫过石桂:“表女人有甚事?”
琼瑛接了匣子,翻开一看是血燕盏,石桂又道:“太太又给了一匣子,说女人上回阿谁怕是快吃完了,等过半个月再给女人送来。”
玄月自进了幽篁里,除开首一天,还没得过东西,内心总不好受,看着石桂采集东西,噘了嘴儿坐着烫脚,看着石桂铺着花被面,往里头塞了黄铜的汤婆子。
之前没见过,那就是新买来的,玄月内心头酸涩,她这个家生的,一家子都在院子里头当差,还不如石桂一个外头来的手上宽松。
越是久,石桂越是觉着叶氏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,说她不靠近儿子,宋荫堂开蒙倒是她教的书识的字,怕儿子读老庄左了性子,便把他打收回去分散,这回待叶文心姐弟也是一样,看着冷酷不热络,心上倒是顾虑着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