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月自进了幽篁里,除开首一天,还没得过东西,内心总不好受,看着石桂采集东西,噘了嘴儿坐着烫脚,看着石桂铺着花被面,往里头塞了黄铜的汤婆子。
叶文心心头忐忑,见着这血燕,眉间才松上一松:“姑母但是日日都要跟老太太一道做早课的?”
一样睡不着的另有叶文心,她睡在床上一动不动,琼瑛还当她已经睡得熟了,叶文心却睁着眼睛盯住帐幔上那累累缀缀的紫藤花,一个早晨都未曾阖眼。
叶文心点了头,使了个眼色给琼瑛,琼瑛一怔,感觉赏得过了些,却不敢自家拿主张,开了妆匣子,赏了个刻了福字的金戒指给石桂,石桂晓得这是叶文心为着下午的事赏她,已经得了象牙雕金的书签子了,这会儿再得了个金戒指,伸手接畴昔:“谢女人赏。”
淡竹看外头天暗了,吃紧点了个灯笼来,交到石桂手里:“你拿这个照照路,可细心些,别跌着了。”她扯了石桂袖子不舍得她走,石桂笑一笑:“等我那头得闲了,我请东道,去我乳母那儿吃肉。”
之前没见过,那就是新买来的,玄月内心头酸涩,她这个家生的,一家子都在院子里头当差,还不如石桂一个外头来的手上宽松。
石桂抱了匣子出来,里头饭桌还没撤,前一贯病着吃的都是清粥小菜,今儿这桌子上满铛铛摆了五六碗大菜,八宝葫芦琵琶对虾,六出拆的蟹粉烧的豆腐,糟的鸭舌鸭信,另有一道葱醋鸡。
风霜雨雪日日如此,石桂点了头:“老太太坚信佛道,家里佛道节日向来都要办的,太太每天卯时三刻起来,洗漱过后就往老太太处存候,日日都不间断的。”
石桂捧了匣子递上去:“太太每日一早服侍了老太太用饭,跟着就是做早课,做完了早课,才返来用饭歇晌,女人午后畴昔存候便是。”
石桂接过满本花腔子,捧着捧着匣子出门,背挺得笔挺,见着淡竹石菊还问一声好,却恰好跳开了锦荔,既不能摆笑容,干脆就不笑。
床沿上铺了长巾子当坐毯,不轻易脏了床单,石桂又给枕头再套一层枕套,人往被子里一窝,搓着脚想把脚尖搁到汤婆子上,脚上一暖热,通身都舒畅,如果再冷下去,这一床被子也不敷了。
琼瑛接了匣子,翻开一看是血燕盏,石桂又道:“太太又给了一匣子,说女人上回阿谁怕是快吃完了,等过半个月再给女人送来。”
石桂错身绕过锦荔:“表女人说了,她养得些日子,身上好了很多,一向想到给太太存候,差我来问问明天甚时候便利”
锦荔就是高升家的侄女儿,晓得石桂是被自个儿挤出去的,狐疑她跑得这么勤奋是还想回上房来,叫住她,假装不识的模样:“你是哪个院里头的?如何这会儿了还往这儿来。”
石桂调到幽篁里来,最大的好处便是能瞒下钱来,只说不如在正院里得的多,她藏钱有一套,在石家时就教秋娘如何攒私房瞒过于婆子,郑婆子这搜刮的功力比起于婆子来不知差了多少,郑婆子再想要钱,总不能进院子里来搜石桂的箱子。
叶氏一日做些甚事,石桂是很清楚的,可她也想着要从速把拜师的事儿奉告春燕,先报备过,今后可就不能再为这个发落她了。
可叶文心却没动几筷子,香喷喷的胭脂稻不过只了一小半,琼瑛玉絮两个苦劝她吃,还变着法儿的问她:“要么给女人做一碗鱼面来,点上秃黄油,好歹总要饱个肚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