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病弱,活得长也还罢了,如果活不长呢?皇后的意义不明,这么些年下来,当皇后比当姐姐的年代还要更久,再是体恤,也不能把这番话奉告她,何况事关她的儿子,当真结了亲,举家外任,再不得回京了。
“为着你父亲那些事,宫里的娘娘也受了罪,可这一家子的开消可不全从他身上来。”颜连章看着就缩了手,身上也确是没了官职,可盐运买卖却没停,颜夫人皱皱眉头,这话却跟女儿也不能说了。
吴家女人这回竟连说带笑,宋之湄原是这上头的妙手,谁晓得吴家女人一了局,她竟再没有赢的时候了,等吴家女人又赢一局,便指了纪子悦道:“表姐彩头输光了,且替我去摘一枝梅花来,我要素馨梅,可不要旁的。”
吴夫人听她如许说,伸手掐了她的脸颊,姊妹两个闺阁当中并不靠近,反是嫁人一天比一天走得更近了,吴夫人一把掐了:“娘快经验她,她这是胆量大了,当着你还睁眼提及瞎话来了。”
纪夫人微微叹一口气,看着母亲姐姐,无法道:“后院里头鹤也有了,孔雀也有了,白鹇绿鸭样样很多,再送一对儿兔子,夏季也闻不见花香果香了,到时候岂不没人来了。”
倒也不是甚个奇怪事,只这又非年又非节的,宴客也不过是那几家的夫人,皇后身边有人提及,还想着能赐东西下来,那便足见恩宠了。
纪家这个女儿要么就是当太子妃的,如何也不能够嫁给睿王,那些打主张的人家都袖手看着,等出息定了,再遣了媒人上门。
“何至于此,你想的太坏了些,依着我看,不如问问丫头,把好的坏的都奉告她,看看她想走哪条路。”颜夫人年纪越大越是刻薄通达,看着女儿焦急,她倒不急了,端了杯子饮一口茶,想起叶文心阿谁芝兰般的人物:“叶家女人说是要送选的?”
“你这话对,也不对。”暖阁里头盘了地龙,吴夫人看了mm一眼:“昔日都是你眼明心亮,如何轮到自个儿就瞎起来,你肯表哥肯,子悦肯不肯?”常日里都叫妹夫,这会儿叫起表哥来,纪夫人同纪大人也能算是半个青梅竹马。
大年月朔有春盘咬春,腐败有腐败粿子,中秋有月饼鸭子芋头,端阳有甜咸粽,腊八节里还得分一回腊八粥,上头装点得七巧果物拼成瑞树香花,哪个花头盛,便是哪家更得看重。
外头一家子说,里边几位小娘子也晓得睿王来了纪府,两抬红盒一抬出去,摆得满桌子是酒菜,海棠花桌上头叠了两层高的点心,满是宫里御膳做的,甘露饼、阁老饼、蓑衣饼、款项饼,虎魄糕,放开来光是点心就有十七八样。
能娶纪家的女人天然是好的,可等着纪家女人年事渐长,睿王还三不五时的就往纪家跑,送东送西,或说连着亲,金陵城里姓颜的有好几位,如何没见着他送东西给程御史家的女人,一时狐裘皮子,一时香花果子,隔得几日就要跑一回,外头人揣摩不出,干脆就先歇了这心机。纪家女再好,也不能跟凤子龙孙去争。
似纪家如许的家势,又有颜夫人在场,送东西本是件小事,可送东西的人却有了来头,来的不是别个,倒是贤人二子睿王恪,穿了常服,进门先里手礼,冲着颜夫人叫一句叔婆,跟着又见过吴夫人纪夫人,嘴里叫着三堂姨六堂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