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,陈娘子却也不弱,上去就是两个耳刮,两下就把银柳打软在地上:“贱浪蹄子,当你自个儿是个甚么好货,你如果个好的,如何把你卖出来,见着主家就想爬床,张了的腿儿你合不拢,你即喜好这个,可不衬了你的心愿。”
陈娘子连代价都谈好了,银柳这边幅脱手三十五两,说她是颠末人事的,进了门子不必□□,该会的就都会了,本来又是大户人家里头出来的,吹汤点茶铺床暖被无一不会,那头还添了几两银子给办衣裳,哪晓得闹成如许。
中午就留石桂用饭,银柳还只缩在厨房里装死,她那脸颊肿得老高,嘴巴里头破了皮儿,才刚吃茶就吐出一口血水来,只得把茶水摆凉了才敢一口口咽下去,用饭是更不必想了,若不是石桂来打茬,也不晓得陈婆子今儿要如何摒挡她。
陈娘子一闻声说认了郑婆子当乳母了,公然是个会来事的,内心这口气不松,一面舀了汤喝,一面道:“你也是当丫头的,心可别大,自家是个几斤几两可得摸得清楚,上头就是一板子打死你,契上也写得明白了,今后这生存亡死,可不相干。”
到底是家丑,端的嚷出去,今后谁还肯经得她手买人卖人,银柳更加上脸,干脆坐起来,也不管衣衿还敞着,两条腿儿支棱起来,伸手理理乱发:“怎的还怕人晓得,这会儿又要起脸来了,你儿子爬老娘床的时候如何不要脸,我清明净白进的你陈家门,破了身子想把我卖到脏处所去,拼着一头撞死了,也不能如了你的意!”
陈娘子此时也不点破,只应下替她传信,又拿了两盒子糕给郑婆子,一盒子给石桂,收了她一付鞋垫,还了她两条帕子。
石桂未曾想会赶上这个,站在门边呆住了,手上还拎了东西,正不知如何开口,陈娘子眼睛一扫瞧见了她,看她拎了两手都是礼,冲她招一招手:“从速出去,把门儿带上。”
她吃得醉了,就跟开了话口袋似的,半是提点半是警告:“那些门前立狮子,墙上刻诗书的人家,才端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。”说完这一句,还打起酒鼾来。
石桂只当没闻声,也不晓得银柳嘴里这个她是谁,还是烧火褪毛,切了雪菜滚进竹鸡汤里,端了汤锅往正房去:“婶子不及用饭罢,我去买一把细面,下到汤里吃。”
嘴上如许说,内心却不这么想,卖了身的丫头,先时家里还念着,隔两年尝着长处了,情分也都丢过一边了,那里还能想着有个女儿在刻苦头,只石桂这会儿还念着家,等晓得亲人不过水蛭,自家也就晓得了断了。
石桂替她盖了薄被子,回到厨房瞥见银柳还只怔怔坐着,才刚还说不甘心的,听着陈娘子那一番说辞,竟震惊了心肠,可这条路走了半半截,再没有转头路可走了,如果连陈大郎都希冀不上,就更没人能托负。
石桂清算了碗筷,陈娘子还吃酒配猪头肉,一口口抿了,一面吃一面打了个饱嗝,笑眯眯的看了石桂:“你且放心罢,我应了你的事儿,定给你办了,你白大娘也还记取你呢。”
眼睛却没看着石桂,反望着厨房,口里还肯停:“见着个男人说句甜话就真当自个儿飞上枝头,高枝落不住脚,滑下来跌死你。”
石桂出门买了细面,郑婆子又叫切了些猪头肉来,竹鹧鸪本就生的嫩,滚得几下就出了美味儿,切好的雪菜下到汤里,两小我就着锅,把一只竹鹧鸪吃得干清干净,跟着把面下出来,连汤都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