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未曾想会赶上这个,站在门边呆住了,手上还拎了东西,正不知如何开口,陈娘子眼睛一扫瞧见了她,看她拎了两手都是礼,冲她招一招手:“从速出去,把门儿带上。”
“家里如许喧华,连个粉粿团子都无。”一面说一面走到门边,冲着对街叫一声,不一时就有个小孩子送了食盒子来,里头装了团子炸鱼,是陈娘子的回礼。
“婶子才刚说要到收成的时候再到乡间去,可会去兰溪村?”说是说收成不好再去,可就是丰年也有饿死的,只要天下另有过不下去的人家,就有媒婆的嚼口,陈娘子是惯做了水陆买卖的,她驰驱一趟再不落空,如果回兰溪村,还能开口让她帮着捎些东西。
石桂点了头:“乳母放我一天,我想着总该来看看婶子的。”
揪了她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,白腻腻的脸颊沾了一地灰,卖主意银柳这模样干脆甩了手:“陈娘子,这小我我也不要了,进我的门不甘心甘心可不成,如果出去了还见天的闹,可不赶了我的客,就是模样再好,我也不敢留她。”
中午就留石桂用饭,银柳还只缩在厨房里装死,她那脸颊肿得老高,嘴巴里头破了皮儿,才刚吃茶就吐出一口血水来,只得把茶水摆凉了才敢一口口咽下去,用饭是更不必想了,若不是石桂来打茬,也不晓得陈婆子今儿要如何摒挡她。
石桂替她盖了薄被子,回到厨房瞥见银柳还只怔怔坐着,才刚还说不甘心的,听着陈娘子那一番说辞,竟震惊了心肠,可这条路走了半半截,再没有转头路可走了,如果连陈大郎都希冀不上,就更没人能托负。
卖主把带来洒了一地的衣裳捡起来抖落土灰,打完了承担,伸手把银柳头上的簪子拔下来,到底感觉她色彩好,冲陈娘子道:“下回再有好货,还给我留着。”
石桂只当没闻声,也不晓得银柳嘴里这个她是谁,还是烧火褪毛,切了雪菜滚进竹鸡汤里,端了汤锅往正房去:“婶子不及用饭罢,我去买一把细面,下到汤里吃。”
石桂才还感觉她不幸,听她这付说辞,吸一口气:“你自甘轻贱怪得哪一个?”晓得陈娘子必不肯就此饶过她,不说杏子那样卖给客商当妾,只怕再今后,连卖到门子里都不成,更加警省本身这条路不能走,不说沾,连想都不能想。
石桂清算了碗筷,陈娘子还吃酒配猪头肉,一口口抿了,一面吃一面打了个饱嗝,笑眯眯的看了石桂:“你且放心罢,我应了你的事儿,定给你办了,你白大娘也还记取你呢。”
陈娘子此时也不点破,只应下替她传信,又拿了两盒子糕给郑婆子,一盒子给石桂,收了她一付鞋垫,还了她两条帕子。
陈娘子一闻声说认了郑婆子当乳母了,公然是个会来事的,内心这口气不松,一面舀了汤喝,一面道:“你也是当丫头的,心可别大,自家是个几斤几两可得摸得清楚,上头就是一板子打死你,契上也写得明白了,今后这生存亡死,可不相干。”
石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,陈娘子却也不弱,上去就是两个耳刮,两下就把银柳打软在地上:“贱浪蹄子,当你自个儿是个甚么好货,你如果个好的,如何把你卖出来,见着主家就想爬床,张了的腿儿你合不拢,你即喜好这个,可不衬了你的心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