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娘子进了屋子,石桂听她哭个不住,内心虽讨厌,到底出去扶了她,把她安设在厨房里,替她倒上一碗热水。
石桂出门买了细面,郑婆子又叫切了些猪头肉来,竹鹧鸪本就生的嫩,滚得几下就出了美味儿,切好的雪菜下到汤里,两小我就着锅,把一只竹鹧鸪吃得干清干净,跟着把面下出来,连汤都喝了。
石桂未曾想会赶上这个,站在门边呆住了,手上还拎了东西,正不知如何开口,陈娘子眼睛一扫瞧见了她,看她拎了两手都是礼,冲她招一招手:“从速出去,把门儿带上。”
陈娘子还没骂纵情,闻声这一句,回转来打量她一眼,陈娘子晓得她打着主张,倒放心受用了她的殷勤。
眼睛却没看着石桂,反望着厨房,口里还肯停:“见着个男人说句甜话就真当自个儿飞上枝头,高枝落不住脚,滑下来跌死你。”
“家里如许喧华,连个粉粿团子都无。”一面说一面走到门边,冲着对街叫一声,不一时就有个小孩子送了食盒子来,里头装了团子炸鱼,是陈娘子的回礼。
石桂替她盖了薄被子,回到厨房瞥见银柳还只怔怔坐着,才刚还说不甘心的,听着陈娘子那一番说辞,竟震惊了心肠,可这条路走了半半截,再没有转头路可走了,如果连陈大郎都希冀不上,就更没人能托负。
中午就留石桂用饭,银柳还只缩在厨房里装死,她那脸颊肿得老高,嘴巴里头破了皮儿,才刚吃茶就吐出一口血水来,只得把茶水摆凉了才敢一口口咽下去,用饭是更不必想了,若不是石桂来打茬,也不晓得陈婆子今儿要如何摒挡她。
石桂对着她行个礼,陈娘子抿了嘴儿指指她:“你这可不成,端方还不全。”说着又道:“总归你想着回家,这一门差事倒恰好,只要塞住了那姓王的,便能归去了。”
石桂不再多看,自把东西放到灶间,她得恳求了陈娘子替她捎信,目睹着清锅冷灶,连水都没烧,干脆做起饭来,闻声银柳叫打在地下反而哀哭起来,手指头紧一紧,一口气想叹都叹不出来。
陈娘子一闻声说认了郑婆子当乳母了,公然是个会来事的,内心这口气不松,一面舀了汤喝,一面道:“你也是当丫头的,心可别大,自家是个几斤几两可得摸得清楚,上头就是一板子打死你,契上也写得明白了,今后这生存亡死,可不相干。”
陈娘子连代价都谈好了,银柳这边幅脱手三十五两,说她是颠末人事的,进了门子不必□□,该会的就都会了,本来又是大户人家里头出来的,吹汤点茶铺床暖被无一不会,那头还添了几两银子给办衣裳,哪晓得闹成如许。
一口应下来:“你放心罢,便我不下乡,也有人去,我让人替你带个信儿。”媒婆这行当少不得下乡,总有熟谙的,叫人带问一声也不过就是嘴皮子碰一碰的工夫。
陈娘子失了一笔买卖,阴恻恻的往地上一瞥,笑一声:“早些时候怎不来,这都下了种了,哪还儿另有好货,地里收成如果好,你且得来岁罢。”
陈家断子绝孙,骂得鼓起,还拿脚踏在绸衫上踩上两脚。
石桂才还感觉她不幸,听她这付说辞,吸一口气:“你自甘轻贱怪得哪一个?”晓得陈娘子必不肯就此饶过她,不说杏子那样卖给客商当妾,只怕再今后,连卖到门子里都不成,更加警省本身这条路不能走,不说沾,连想都不能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