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六岁时,村庄里来了位教书先生,说是云游到此,喜南湖风景,在此逗留一段光阴。他私设蒙童讲堂,不要束脩,也不拘男女童,闲暇时教习几个常用字。
是夜,借宿于猫儿眼少女家,逾明自袖袍取出一个小银锭子,足有五两重,充做食宿费。少女的爹娘欣喜若狂,唯恐怠慢。
有位胆小的采莲少女猫儿眼一转,笑道:“郎君何不来一曲?!好叫你娘子也赏一赏。”她的本意是摸索,若这二位并非伉俪,必会出言廓清。
风月笔又一阵发笑,“你们愈发有默契了。自打逾明仙君来了月老殿,主子你多了几分喜怒哀乐的情感,倒愈发像小我了。”
悄悄一叶舟,荡入荷花里。
“槿娘?”月华直起家唤道。逾明顺势将小舟靠畴昔。
她回身便撑篙,又快又急。
痴傻夫君疯得短长,却有一大把力量,稍有不快意,动辄吵架,她活的非常辛苦,常有重活泼机。无法那家人看的紧,她割了两回腕子皆被救了返来。以后,把守更是峻厉。
猫儿眼少女眼神一黯,咬了唇,自发败兴。
采莲少女们两人一组,一人荡舟一人采莲,于莲叶中穿行,歌声轻巧,采莲曲各有分歧。
渺渺的爹自小得病,痴傻多年,偏生又是五代单传。家中为了传宗接代,为他买了个小几岁的女童做童养媳,恰是渺渺的娘。
晚日照空矶,采莲承晚晖。
绯衣的逾明立在舟头,满袖盈风,漂亮超脱。撑篙的行动由他做来,萧洒闲适。
渺渺竹篙往前一点,小舟后退,又一阵疾行。
拜堂那日,村里的喜婆一早来上妆,足足破钞大半日,也未能妆成。村里的喜婆常常忆起当时情状,不寒而栗。她悄悄坐在打扮台前,也不言语,簌簌落泪,半今后,眼眶里竟流下血泪来。厚厚的脂粉也没法袒护,道道血泪。
“你们,你们待要如何?”渺渺垂首,眸子也未曾抬起。
弃舟登陆时,猫儿眼少女候在水边,笑意盈盈,热忱向逾明先容此地风景,殷勤相邀,请他多留几日。
风起湖难渡,莲多采未稀。
逾明叹道:“跑得还挺快。她不但不是个木头人,还一点都不傻。”
采莲少女们咯咯娇笑,呼朋引伴,“好姣美的郎君……”胆小的少女腔调一转,以采莲曲调戏起他来。
一双孩儿长到三岁,男孩儿似父痴傻,女孩儿似母早慧。
那家人怕夜长梦多,估摸着她有十四五岁,便紧着将婚事办了。
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。
他的眼中,向来都瞧不见旁的女子,唯余她一人。
“我几时说过她傻?”月华的浅笑唇笑意愈盛。
生不如死的日子过了一年,她有身了。这一胎,是痴傻夫君逼迫得来的。她并不想要这个孩儿,却身不由己。日夜被把守,落胎也寻不着机遇。
荷丝傍绕腕,菱角远牵衣。
“你还会作诗?”月华将最后一颗莲子放入口中,探身折了一朵粉嫩的莲花,悄悄一嗅,暗香醒神,顺手抛予他。“赏你的!”
“跑的了和尚,跑不了庙!”二仙异口同声。
妒嫉之心,人皆有之。若你妒嫉之人,明显无甚优良之处,到处不如你,她一介残败之身,活在比你惨百倍千倍的天国里,却生生得了你心尖尖上的人,轻而易举得了你求之不得的爱情。这份妒忌,会不会令人发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