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文赤武二子定睛细观,见来人形貌,心下更惊,恰于此时,闻身后一声,徐缓沉定,毫不惶乱。
阴烛尸目珠转个来回,缓声策应:“见无悯周身散溢之气,怕是早将金乌丹之力收为几用;汝后暗访用九墟数回,亦是很多得吾之功法。人言一日为师,毕生为父,吾怎担不起无悯一声‘父亲’?”
弄无悯不惊不燥,面无五情,唇角微抿,缓缓吐息。
弄无悯闻言,这方轻叹,举目远眺,见血气蒙蒙,不得消逝,反是轻笑出声,心下倒明显澈。
“吾乃帝孙,自是一身繁华骨。”弄无悯稍一抬臂,单掌立于身前,定定瞧着阴烛尸,沉声接道:“然,吾之母,乃为知日宫旧主弄觞之妻,吾只知有母,不知有父。”
少待一刻,弄无悯这方低眉,将一手札细细折了,归入袖中;起家负手,直面窗白。
正自考虑,闻弄无悯再道:“吾遵言守诺,并无欺掩。”
“仙尊乃是疼惜无悯,心生哀怜,抑或愤恨无悯,膺满怒意?”
三人分头而行,一刻后,已见血雾密笼肩山,知日愚城,莫不受困。
阴烛尸见状,尤现忧色,举袂探手,隔空指导弄无悯:“青出于蓝,吾心甚慰之。”
弄无悯环顾四下,面上颇显不屑,扬面傲然:“帝孙之于凡夫,便似凤鸟之于壤虫,汝等性命,吾有何惜!”
隐曜仙尊摇首不止,沉声接道:“若存难言之隐,怎不早些奉告,吾同师弟诸人,自当担待。”
“正邪两分,吾所投之知日宫,原是魔窟妖洞,岂不成笑?”
“洗耳恭听。”弄无悯闻声不见改色,不疾不徐,探手相请。
赤武心知事关严峻,一面安抚知日弟子,一面令一旁弄琴直往知日主殿,速报弄无悯。
“毁?”弄无悯目睫若飞,稍将脸颊微侧,密音应道:“如果死人,如何鼓吹?即便不死,吾夺其心志,操之若傀儡,吾令其生,则其不敢死,吾令其哑,则其不敢言。”
“想来,中间已取赫连泰性命?”
苍文诸人闻此,心下俱是既怖且惑;苍文稍一转眉,正闻赤武轻询:”师兄,怎得妖丹落入此人之手?“稍顿,独自接道:“此人......”
“中间抬爱,无悯难当。”
隐曜仙尊倒不见恼,长息轻道:“吾同师弟初至阳俞镇,已感知日宫魔气四溢,遮天蔽日;万岁前,吾等封印阴烛尸时,尚未感其魔气这般深厚......”言毕,隐曜仙尊摇眉不迭,眼风一扫阴烛尸,后再阖目,未几言语。
正中为首者,恰是隐曜仙尊。
“伪君子,假道仙。”
二人对望,齐齐轻笑出声。
苍文赤武同弄琴倒是只字难言,唯不过埋首膺前,心下百味,不得片语倾诉。
弄无悯目睑一阖一开,迟迟搁笔,四指轻捻桌上手札,兰气缓吐,将其上墨迹吹匀吹干;后再甩袖,便见桌畔足边,堆叠之翰札书卷应力而起,自往架上去。
“知日弟子何幸,得见万年前堕仙真容。”
“如果留于弄氏座下,难道助纣为虐?“
苍文同赤武对视一面,思忖半刻,方逃目启唇,沉声支吾:“此......此状......同那日......追日宫异象......殆庶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