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外重霭腻,桌边沉水香。
弄无悯闻言起家,稍施一揖,目睑开阖之际,已是缓缓策应:“仙尊既已至此,必已查得端倪,无悯言或不言,皆是不敬。“
正中为首者,恰是隐曜仙尊。
“弄......无......悯!”洪音陡现,裂土开山。话音初落,便见殿前顷刻得万千蓝虫,簇拥一人——此人身长九尺,着枯梧长袍,雕题项骴,目华无色。
当天中午。
阴烛尸手掌一紧,扬面含笑:“确是如此......确是如此......”稍顿半刻,反是回身,展臂相迎,轻声接道:“无悯料得吾携帝女至此,倒不希奇;然无悯可曾料得,吾此来,乃是为了多引几位故交至此,于无悯面前话话旧情。”
三人分头而行,一刻后,已见血雾密笼肩山,知日愚城,莫不受困。
少待一刻,弄无悯这方低眉,将一手札细细折了,归入袖中;起家负手,直面窗白。
知日后辈闻声,面上惶惑惑惑,忿忿戚戚。
“故而那日......于用九墟所遗之言,俱非本心?“
“去太去甚!”隐曜仙尊陡地抬声,其音破血雾,惊林羽,肩山高低,莫不惊怖,唯弄无悯稍一抬掌,小指指尖一近耳郭,抚弄半刻,方道:“仙尊莫怒。此况,确是无悯之失。”弄无悯鼓腮长叹,又再笑道:“吾本念着,金乌丹本在吾手,若吾同......若吾再不至用九墟,阆火觯其内暗咒不得金乌丹之气,无从触发,阴烛尸自难脱阵而出。”
弄无悯轻笑,面上颇显无法,沉声应道:“无悯曾言,终有一日,助中间同帝女再见;至于帝女,存亡非论,器形非论,是人是丹,又有何异?吾之言,又有何失?中间困于用九墟,甜睡万载,帝女化丹之事,恐赫连泰这等散仙亦不解因果;中间现知前后,必是理顺枢纽、明晓孔窍。”
“知日弟子何幸,得见万年前堕仙真容。”
弄无悯闻言反笑,顿了半晌,抿唇摇首,沉声策应:“意猜中事,不过早了些光阴。中间前后考虑,自是已解关窍。汝为吾前车之鉴,吾当为后事之师。”
“洗耳恭听。”弄无悯闻声不见改色,不疾不徐,探手相请。
“中间抬爱,无悯难当。”
“吾为本因,故食其果;无悯既是因,亦是果,所临窘境,自是难上加难。”
“伪君子,假道仙。”
阴烛尸闻声朗笑,额上涅文攒聚,反见有力。
“想来,中间已取赫连泰性命?”
正自考虑,闻弄无悯再道:“吾遵言守诺,并无欺掩。”
“中间敏慧。”
阴烛尸辨得其言,笑意弥深,唇语相合:“骇得,慑得,信不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