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忧闻声,垂眉不该。
“若其言真,弄觞受制金乌丹,无悯力克堕仙,捍宫卫道,则现下金乌丹当在知日宫内......”
目繁华抬头,本欲长啸,却感肝液直扑喉头,一阵急咳,终是苦道:“呕心沥血,千岁根底,......无忧片语,毁于一夕......”
十步以后,无忧抱臂,脸颊一仰,轻唤一声:“目繁华?”
无忧唇角一抬,阖目嘲笑:“总可全汝之朝气。”
赫连泰长纳口气,缓缓探手将额上盗汗拭去,启唇轻道:“须得召回多少后辈,不动声色,暗伏肩山方是。”
“现在愚城人丁式微,早失威势,即便无忧做得城主,又能如何?”
“养默宫内,无一活口;然其堂上,纤尘不染。千样物什,摆放清楚,毫无乱象,如果放怀受蛊,犯下大逆之罪,堂上无斗法陈迹,倒也未见不通。然其怎令养默宫弟子尽数无踪?“
无忧见堂下二人,抬头相视,恰是青丘同桥玄英。
半柱香后,陡见开阔,四角各一长生灯,琉璃托盏,内为泉先膏油,初嗅有牡丹根奇香,后则现乌贼骨末吹鼻之味,无忧心下了然,徐行向前。身外一牢,四壁坚厚,其内蓄水,水中一角乃立一影,发如菖蒲,面带乌色血迹;水波起伏,几已没至脖颈。
无忧头回亦不回,挥臂摆手。
无忧着一品红留仙裙,上有缠枝莲暗纹,头顶飞仙髻,薄施粉黛,挑眼傲视;少倾,单手甩袖,取座堂上主位。
“若非如此,汝怎保命?”无忧不耐,甩袖近前,“现下,弄无悯尴尬吾软磨,松口令吾执掌愚城,并将尔移至此地,暗中囚禁。”
目繁华扯个苦笑,定定瞧了无忧半晌,方道:“弄无悯怎就肯将吾自吞命金鲤中释出?”
“但是......但是有事掖藏于心,未告吾知?”
无忧闻声转面,结眉细观那长生灯,半刻以后,抬掌近睑,五指分分合合,将那明光一迎一送。
“但是丹鱼丸?”
颅内生波,器满则溢。漏液尽覆,心肺俱浮。
“尔便欲趁机放吾活路?”
“至于无悯——其父行恶,其言未讳,反是直告,倒见开阔。”
目繁华单掌接了那丹瓶,启口吞了一丸,便感身子一轻,缓了下坠之势。
目繁华稍一侧目,见无忧淡影轻摇,再观其神态,不由哼笑:“想来尸居城来龙去脉,你已了然?”
“虚存者三,实存者独一。”
“青丘门主,桥兄,多日不见,贵体可安?”
“吾诬捏三妖,各怀绝技,告弄无悯若不将之剿除,万斛楼野火难尽。”
赫连泰回想白日往散酒障所见,心下模糊不详。
“若养默宫诸报酬其所困,其又何故自投收罗,来吾不姜山通报?”
此时不姜山上,赫连泰独坐龟镜堂,四下无人,连堂外巡更司夜弟子,也被其打发了去。
无忧唇角一抖,牙根稍酸:“那同来知日弟子,想已俱奉告日宫主安排,吾不赘言。自本日起,吾为愚城新主,号‘月西女’,右肩山诸项事件,大至布阵对敌,小至动土柴米,皆需上报!”
“障内草长,蛛罔蜜房,虫兽安然;唯那酒香,反是不及畴前。”
“若非如此,便是恶战以后,细心归置,以掩端绪;这般,倒有欲盖弥彰之相。”
无忧得其言下之义,掩口娇笑:“青丘门主代理愚城,殚精竭虑,吾心感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