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临风松了手:“靳平,送庄蜜斯归去。”
她纤手如柔荑,搭在红木桌上,回道:“那些证据可有可无,陈年旧信,颠覆轻易。父亲性子谨慎,就算真是他写的,也毫不会留下大把柄,可皇上信赖偏宠太子,父亲性命几近把握在他一人手中,我实在是怕。”
他道:“起初就同你说过,太子认定的事,没那么轻易窜改。”
吴大夫劝不了她,只能让下人去熬碗退烧药。
好端端地如何下起雨来?母亲又该想多了。
陶临风初来都城不久,住在鱼龙稠浊的城南一带,这里管得没别处严。庄怀菁到这时,已经将近到子时。
她面上再如何沉着,心中却还是不稳的。
吴老大夫忙上前替她诊脉,随后写了个方剂给下人。
“吉人自有天相,大蜜斯先归去好好安息吧。”
庄怀菁不知陶临风家世,只约摸听过他家在江南,是富朱紫家的后辈,和继母干系分歧,离了本家。
靳平闻声他的话,回身下去。
“瘦了,”他细心看她的脸,又道,“庄相爷不会出大事,这我还是敢包管的。”
靳平恭敬道:“公子正等着蜜斯。”
庄怀菁本年快有十七,若非出了这档子事,农户或许还在挑着世家后辈议亲。
厅内六根柱子,檀色帷幔用大金钩悬拦,淡淡月光透过刻鱼纹窗牖,隔扇门敞开,微微冷风吹出去。
乌黑深夜,雨滴从碧绿的叶片滑落,在地上溅出一片片水花。庄夫人屋子的灯燃得亮,透过雕花隔扇门,丫环在门外守着。
她招丫环出去,丫环见陶临风轻扶她家蜜斯,赶紧过来接住庄怀菁。
“师兄的人,最好谨慎……”
这小厮名叫靳平,长得有些高大,武功不凡,跟着陶临风。
“怀菁,你太累了,庄相爷那边我会安排,明日便可派人出来。”
陶临风起来扶她,颀长的身子笔挺矗立,道:“我送你出去。”
庄怀菁从未在皇宫内没见过他的面,初度相见时还认错了人。谁成想太子脾气竟这般刚正,她自认口齿聪明,却仍旧被他的咄咄逼人堵得哑口无言。
庄夫人身子本不太好,一向随太皇太后吃斋念佛,经庄丞相一事打击,病体发作,只能卧床静养。
陶临风悄悄开口道:“怀菁,是师兄无能,实在歉疚。太子后日会去岭南峰灵梵刹,路过后山指路亭,你最好早些去,他带的人未几。”
“临师兄。”
庄怀菁心沉了沉,今后退了两步,手扶着圆桌,脑筋微微发晕。
靳平端着红色托盘过来,其上有碗热汤,恭敬道声:“公子,蜜斯。”
陶临风抬起双眸,看向庄怀菁,他放动手中的茶杯,朝她悄悄招了招手。庄怀菁和陶临风差有五岁,自小了解,干系极好。
靳平将她领进门,绕过影壁,来到大厅。厅前旁摆两盆对称香气四溢的九里香,两幅寓情山川画吊挂正中,厅内两侧摆紫檀木扶手椅,其上坐一清俊男人。
庄丞相被科罪,证占有三,七封与他笔迹不异的旧信,当年亲信指认,在农户搜出的前朝旧物。
庄怀菁微蹙细眉,白净玉手拢了拢衣衿,轻步走畴昔。她在一旁紫檀木扶手椅坐下,丫环和小厮留在内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