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好!懦夫真豪侠之士。"曾国藩又叫荆七筛酒,问:"叨教懦夫贵姓大名,那边人氏?芳华多少?"
酒保一看,当即收起笑容:"小的不知,获咎,获咎!"随即又说,"客长不吃荤的,小楼也有好素菜:衡山的豆干,常德的捆鸡,湘西的玉兰片,宝庆的金针,古丈的银耳,衡州的湘莲,九嶷山的蘑菇。"这些菜名,曾国藩听了很觉镇静,居住北京十多年,常常想起故乡的土产。他对酒保说:"拣鲜嫩的炒四盘来,再打一斤水酒。""好嘞!"酒保大声承诺,兴冲冲地走下楼去。很快便端上四大盘:一盘油焖香葱白豆腐,一盘红椒炒玉兰片,一盘茭瓜丝加捆鸡条,一盘新上市的娃娃菜,外加金针木耳蘑菇汤。红白翠绿、飘香喷辣地摆在桌上。曾国藩喝着水酒,就着素菜,吃得非常苦涩。喝完酒,酒保又端来两碗晶莹的大米饭,曾国藩吃得味道实足。不但是这些日子,他仿佛感觉自从分开湖南以来,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。"还是故乡好哇!"曾国藩放下筷子,感慨地说。刚放下碗,酒保又殷勤地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茶,说:"客长看来是远道而来,不瞒二位,这茶是用隧道的君山毛尖泡的。"见曾国藩浅笑地望着本身,酒保心中对劲,"客长有所不知,君山上有五棵三百年的老茶树。当中一棵,是给皇上的贡茶,摆布两边两棵是抚台大人和知府老爷送给亲戚朋友的礼品。左边第二棵是茶场老板的私用,右边第二棵则是小楼世代包下的。不是小的吹牛,这碗茶在都城,怕是出一百文也买不到。小楼端方,每位客长用完饭后,馈送一碗隧道的君山茶。"酒保边说边利索地清算碗筷,擦洁净桌面,下楼去了。
正在胡思乱想之际,他看到离岸边约百来丈远的湖面上,一个小排被风波打得摆布摇摆,却一步也不能进步。一个男人死死地扶着排后舵把,另一个男人急得这边跑到那边。猛地一个大浪打来,木筏上低矮的杉树皮屋垮了,一个木箱被水冲到湖里。两边跑的男人纵身跳到水中去抓木箱。木筏上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吓得蹲在排上,紧紧地抓着一根缆绳。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急得在排上前后乱窜。又一个大浪打过来,小女孩被卷进了湖中。"不得了!"曾国藩喊了一声,放下茶碗,猛地站起。荆七也从速站起,严峻地倚着窗口张望。正在这危急时候,湖边木筏上跳下一个年青人,冒雨迎浪向湖中游去。只见那青年一个猛子扎入水底,刚好到排边又暴露头来。他轻盈地游到手脚乱抓的小女孩身边,把她高高托出水面,游到排边。曾国藩到这时才舒了一口气。那青年上了木筏,用手指指导点,排上的男人拿来一大捆粗绳。青年接过绳索,走到排头,将绳索一头系在排上,另一头系在本身腰上,复跳入湖中,用本身一人之力在前面水中拉排。那木筏竟然跟着年青人进步起来,湖边旁观的人一齐喝采。曾国藩被面前这一幕惊呆了。木筏缓缓地向岸边挪动,安然地来到岳阳楼脚下。排上那两个男人上得岸来,扶住年青人,纳头便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