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两三百号人如何样?我们有一千多号团丁,还怕他们翻天不成?"曾国藩俄然略带镇静地说,"叔康兄,你刚才还说廖仁和与会堂的联络没有证据,现在证据奉上门来了。倘若廖仁和这批家伙不是串子会的人,串子会怎会送这封打单信?"黄廷瓒说:"大人阐发得有事理,看来廖仁和是串子会里的人。""是串子会里的人,就更应当重判了。事不宜迟,我看明天一早就把这批人押到红牌坊去杀头示众。""全数杀头?"黄廷瓒惊奇地问。
"想以死来恐吓我?哼!"曾国藩鄙夷地嘲笑,"本部堂兼过兵部堂官,还怕这几个草寇!"
曾国藩悄悄地听着黄廷瓒的审判陈述,眼睛半眯着,脸上没有任何神采,心中在思虑着如何措置这桩案子。这明摆着是百姓对奸商的奖惩。像五谷丰老板如许的奸商,比比皆是,用不着再取甚么干证,曾国藩信赖审判陈述是实在的。但这桩案子闹得很大,弄得长沙城民气浮动,如果不严加惩办,犯警之徒便会蜂起效尤,抢米行,抢商店,抢钱庄,那不翻了天?要完整断绝效尤者的动机,非严惩不成!盘算了主张,曾国藩问黄廷瓒:"叔康兄,你看此事如何措置?"黄廷瓒想了想,说:"吴新刚为商奸滑,百姓自建议来惩办,于道理来讲,百姓无罪;从律令上讲,有碍社会安宁。不管如何,此风不生长。依卑职之见,这十三名肇事者,为头的廖仁和,杖责一百棍,游街三日,其他的人各杖责五十棍,开释回家。"黄廷瓒的措置,按凡是公众起哄肇事而言,完整合适朝廷律令。不过,现在是乱世,乱世办案,不能循通例。这个书白痴办事,就是迂了点。曾国藩在内心说。
"各位乡亲都说,曾大人这几个月来,峻厉弹压匪乱,长沙民风大为好转,这是曾大人的功绩。不过,"老者又咳起来,吐了一口痰说,"明天,大西门内抢米之事,实乃奸商吴新刚逼出来的。廖仁和等为受害四邻打抱不平,开仓放粮,也是应百姓所求。且吴新刚仓中堆积的谷米,美满是这几年剥削市民所得,现将它还给市民,亦不能称之为犯法。老夫本年八十了,年青时也读过几年书,《礼》曰:'贼贤害民则伐之。'吴新刚一贯害民,廖仁和等施以奖惩,亦合古训。望大人怜抢米者事出有因,宽恕其行动不当,开释廖仁和等十三人,以孚众望。别的,昨日数百名得米者亦惶惑不成整天,一并求大人开恩。"老者说完,跪着的人一齐喊:"求大人开恩!"曾国藩冷冷地扫视着人群,内心狠狠地骂道:一群胡涂人!他强压愤怒,仍旧用陡峭的口气说,"各位乡亲父老们,鄙人奉圣旨办团练,目标在弹压动乱,保境安民。刚才这位老伯说的,几个月来长沙民风有所好转。鄙人深谢各位的支撑。五谷丰老板吴新刚贪婪害民,鄙人亦有所闻。倘若昨日抢米者果然出自义愤,固然行动不当,形成动乱,鄙人亦可考虑从宽措置。但是,乡亲们,"说到这里,曾国藩进步嗓门,语气变得冷峻起来,"你们都受棍骗了,廖仁和等十三名罪犯,底子不是见义勇为的豪杰,而是会堂强盗!他们都是一批狼心狗肺的匪贼!"阶下人群莫不惊诧万分,纷繁交头接耳,小声群情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