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何不平?”
“这张假银票也是你制作的?”王国光问。
杨用成嗫嗫嚅嚅不敢置一词,这批石敢当本就是从那五千两香税银中开支的,他如何敢说出来呢?幸亏张居正只是点到为止,挥手让他退了下去。
“金学曾,你为何打斗?”
“这,卑职会了会朋友。”
金学曾盯着王国光,见部堂大人眉内心蹙起疙瘩沉默不语,便从旁答道:
“没、没、啊,不、不不,送了点土产。”
“多谢首辅与部堂种植。卑职去了礼部,必然锱铢必较,把这趟差事办好。”
“甚么大抵明白,哼!真是拈根灯草,说得轻巧。我奉告你,五千两银子的去处,一分一厘都得交代清楚。户部将委派专人复查,若查出你从中有贪墨行动,哪怕是一两银子,也必然严惩不贷。”
张居正稍一思考,又说:“汝观,户部派到礼部查账的人,我看就让金学曾来承担,你意下如何?”
“八月初三。”
“你能赢过他?”
“这倒是实话,你会朋友去了,”张居正冷冷一笑,挖苦地说,“给朋友们送了甚么礼品?”
“好,你且坐着持续讲。”
“卑职真的很穷,在都城里赁屋居住,行囊里大抵另有三五两银子。”
杨用成唯唯诺诺,已是面色蜡黄如芒刺在背,额上滚下豆大汗珠,张居正鄙夷地盯着他,又道:
“是啊,”张居正答道,“自吕调阳入阁以后,这个王希烈在礼部闹得乌烟瘴气。不谷克日保举陆立德去礼部执掌,皇上还未批旨下来。”
“有了圣旨,就不怕王希烈拆台了。”
“卑职是浙江人,自南宋贾似道好玩促织构成民风,全部浙江便代有妙手。卑职识养促织实乃家传。”
张居正拿起两张银票翻来覆去看了半天,也未看出马脚来,他又递给王国光,王部堂看了也分不出真假。
“卑职参赌之前,已连去秋魁府看了几场,把毕愣子的那只金翅大将军揣摩透了,料定卑职豢养的黑孀妇必胜无疑。”
金学曾瞅着两位大人,不无对劲地说:“就这么看,普通外人很丢脸出马脚,这是加厚楮皮纸,须得剥开,中间藏有密押。兑银之时,朝奉就会发明。只要不兑银,拿到内里便可诳人。”
“不平。”金学曾决然答复。
“皇上能准旨吗?”
看着杨用成踩棉花似的出了月门,一向没有出声的王国光开口说道:
“他要钱与你何干?”
“他为何要钱?”
“此话怎讲,莫非另有人逼着你?”
“你方才对部堂大人说你是一个穷光蛋,这就是一句谎话。”
“谢首辅大人,”金学曾从地上爬起来,觅了凳儿坐下,接着说道,“方才说到礼部,一是借童立本之死肇事,锋芒就对着咱户部,他们不管太仓银已经耗竭净尽,只一味地挑衅肇事。其二,由礼部官员代收的泰山香税银无端地克去一半,天下赋税若都是如许一种收法,首辅大人意欲初创的万历新政,岂不是一句废话?其三,本日这位纪有功,开口就要五百两银子,说是礼部有急用,那副傲慢模样,倒像是借主,户部欠着他的。是以卑职实在怄不过,言语上争辩几句,这纪有功竟冲上来封卑职的衣领子,卑职不甘逞强,因而扭打起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