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方被看得揪了揪衣摆,低头轻声道:“三姐,我脸上有甚么脏东西吗?”
若生就也重新愉悦起来。
走得远了,若生还能闻声他在说“扫晴娘”甚么的。
半夜时分,绿蕉轻手重脚起家,出去为她掖被子,头一低便瞧见她在笑。闭着眼温馨睡着,身形伸展放松,眉头未曾蹙起,唇角反倒是挂着抹澹泊的浅笑。
连二爷就翘了翘嘴角,笑起来了。
连二爷一愣,转头问:“好吃?”
若生:“……”
运往京师的漕船上,有各地名窑产的贵重瓷器,有本地罕见的新奇生果衣料……也有正大光亮领了牒的一船船食盐……米粮,货币……
若生拖着他不放手,道:“这会可吃不上。”
朱氏原只是剪了纸人来哄一哄他,权当是个乐子。没曾想,这天傍晚,已接连下了几日的雨竟真的垂垂小了,比及各处掌了灯,天上就已不大有雨丝落下,只要早前积聚在檐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往下掉,未几时便在地上汇了一小汪清泉。
“那可不!”若生笑眯眯看着他,“取新奇蒲菜做了汤,汤汁鲜得人连舌头都要吞下去。味似嫩笋,却又不是笋味,端的是暗香甜美,细嫩爽口,酥脆着呢。”
是故朝廷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连二爷用了两只,还不忘提了公筷亲身给若生和朱氏别离夹了只到碟子里。
深思半晌,她转头看了看身后。
就连时年的漕运总督,提起连家,也不得不说一声缺不得。
没两年,胆敢在连家眼皮子底下脱手的盗匪,就越来越少。
以是到厥后,朝廷也不想着如何清算连家了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两方勉强算是井水不犯河水,安然共处着。
且再过些时候,这蒲菜就该老了。越是图鲜嫩的东西,越是难求。他们身在都城,委实不轻易吃上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甚么仿佛又觉微窘,遂又不吭声了,只小步迈开了腿往前去。
她就佯装不经意地拽了拽她爹的衣袖,笑道:“这转眼就进仲春了,想来淮城的蒲菜也都冒尖能吃了吧……”
若生发笑,忙让他先用了早膳再去。
若生见了也忍不住替朱氏难堪,哪有这般直勾勾看人的?
不过连家在连二爷这辈之前,并没有人入仕为官。是以连家把控着水路漕运,明面上划一于同朝廷作对,一向处在半黑不白的难堪位置上。
跟着人进了后罩房,她先瞧见了门口站着的小丫头,十岁高低的模样,梳着辫子,上头戴了朵珠花,模样素净得很。见她走近,就伸手去撩帘子。若生扫她一眼往里头走,却发明这小丫头也跟着走了出去,不由微微蹙眉。
大胤朝多水,都城依水而建,偌大的一条运河更是早已挖得,由北到南,一通到底,大大收缩了几地之间的路程。漕运在大胤一向非常昌隆昌隆,而连家几代来一向掌着大胤大半的水路。
“你方才还说进了仲春,蒲菜该能吃了?”连二爷皱眉,一脸迷惑地看着她。
再厥后,若生的祖父领着连家嫡枝迁到了都城,本来的那层皮也就跟着换了换。
多年来,朝廷一向对这事耿耿于怀,但想要连根肃除这股权势,牵一发而动满身,绝非易事。
小小的若陵纳罕不已,此番连二爷见了也是一脸诧异。
她就也忍不住笑起来,略清算一番往反向走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