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朱氏摇点头,还是忍着,实在忍不住了,也只是闷声哼哼两声。
朱氏父母双亡,只一个弟弟在国子监,但这喜还是得报。
云甄夫人昂首看了看天空,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来,轻声道:“去丁宁两声,莫叫小公子吹了风。”
朱氏也是头一胎,没经历,哪有不怕的,叫俩人劝了又劝,脑筋本来又已经疼得浑浑噩噩的,张张嘴便真想喊两句疼了。
金嬷嬷仍旧笑呵呵的:“母子安然,母子安然。”
她紧了紧手里的暖炉。
她脸上汗涔涔的,混了眼泪像是水洗过,忸捏地小声道:“疼过了,喊不出……”
若生便也笑了起来:“让人备喜钱!”
爷俩就个名字拌起了嘴。
比及统统叮咛安妥,她揉了揉眉心,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连二爷父女来,便问身边婢女道:“二爷和三女大家呢?”
稳婆愣了愣,一下子没能明白过来,一旁的云甄夫人倒是听懂了她的意义,当即道:“莫要管他,如果疼,尽管喊。”
若生道:“那里不好。下了雪,屋子里可烧着地龙,我们一家人往里头一坐,围炉温鼎并赏雪,岂不美哉?”
金嬷嬷来赶人,不让连二爷再守在门口。
灶下早已煮得的鸡子,染成胭脂红,数了一篮子单数的,再另拿红纸裹了羊毫一支,一并快马送去国子监。
连二爷却不肯走,道:“嬷嬷又想赶我走!”
总得谨慎些才是。
云甄夫人想了想,又让人带了句口信,让朱朗在孩子洗三朝那日告个假,一道过来。
这喊一喊,终归是好受些。
产房里也一向没有太大的声响传出。
朱氏这一回连点头的力量也没了,闻言只是声音微小地说了句:“二爷在外头呢……”
起码,不能本身杀了本身。
金嬷嬷闻言一愣,这哪来的“又”呀?
稳婆也松口气笑了起来,道:“也好也好,留着力量过会用!”
你一言我一语,垂垂说得热烈起来。
很久,产房外的人只闻声里头“哇”一声有孩子哭了,便知是生下来了,顿时长舒一口气欢畅了起来。
比及宫口全开,孩子冒了头,这力量哪有嫌多的。
若生便悄悄拽了父亲的袖子一把:“您听话,我陪您站在边上等好不好?”
连二爷心不在焉的,闻声这话悄悄“哼”了一声:“冻得脚也麻了,下雪有甚么好。”
若生一本端庄地接话:“得山羊肉。”
“这回我说甚么也不走!”他瞪着眼睛,口气恶狠狠的,神情却还是孩子的神情,眼里藏着的是惊骇和无措。
一来二去,他已忘了先前的镇静。
婢女低垂着脑袋,恭敬地答复道:“回夫人的话,二爷方才带着三女人看小公子去了。”
连二爷没了主张:“我得出来瞧瞧!”
连二爷非常附和地点了点头:“公羊更好!”
金嬷嬷看着他的眼睛,终究恍然大悟,这本来要说的话俄然间便有些说不出了。
疼痛潮流般一波又一波,哪有不疼的。
稳婆感觉奇特,见她明显疼得满头大汗,便还要再劝。
少顷稳婆剪去脐带,将孩子安设伏贴,埋毕衣胞,便领了喜钱去前头吃酒了。朱氏倦极,已是沉甜睡去。云甄夫人便也松口气出来,打发人给朱氏娘家报喜。
廊外风雪犹盛,天冷冻人骨,但说着话的父女俩明显已不觉着冷。时候一点一滴畴昔,很快到了寅时,产房里终究有了大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