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着这般心境,秦素这一晚思虑展转,睡得并不安生,好几次被恶梦惊醒。
秦素神思翻涌,似又回到了当年的深宫静夜,听宫人细述桓家阖族俱灭时的惨景,心中尽是寒意。
依斑斓事事爱传话的性子,不出半日,秦素作画一事,必会传遍全部东院。
当初设想与薛家同业,她也只算到了前两步。可现在看来,这一步棋实是回味无穷,直至本日仍可令她受益。
宿世秦素被掳至隐堂后不久,萧家便因连累到了桓氏冤案中,满门开罪,阖族男女皆未逃过大辟之刑。
或者说,萧家是被人推了出来,在这场由先帝爷制造的冤案中,充当了替罪羊。
阿谁谗谄桓家的奸人,便是萧家。
托白芷粉面脂的福,当今这双手真恰是黑瘦如鸡爪、支零如鬼骨,不管捉笔还是拈针,都会予人一种屈辱纸笔、损毁布帛的奇特观感。
“阿栗,替我把画案清理洁净。”秦素提声叮咛道,又细心打量了一遍本身的手。
直到中元十五年冬,中元帝才下旨重查当年“十可杀”一案,并终究查清桓家乃是遭奸人所害,白白接受了十余年的委曲。
而实在,这背景并不安稳。
作为秦家最大的恃仗,江阳郡相萧家,乃是太夫人一力想要拉拢的工具,亦是秦家凭借的背景。
但是,谁也未曾推测,这百般繁华、万般光荣,也只是过眼云烟罢了。七年以后的中元二十三年,桓家再度遭受没顶之灾,先是太子被废,一向站在太子身后的桓家遭圣上相忌,厥后不久,便有人出首告桓家通敌大罪,证据确实。中元帝大怒,对桓氏阖族处以大辟之刑,满门男女无一可免。
如果能够,秦素也不想张着这么丢脸手在别人面前乱晃。
两个时候后,望着画纸上那机器的一角屋檐、数枝梅花,秦素在心中冷静祷告着,同时将画纸摊放在了夺目标位置,便利斑斓能够看到。
现在,萧氏族学已然办不下去了,秦素感觉,此乃天赐良机,附学于此中的秦家儿郎,刚好能够就此脱身,连带着全部秦家,亦可与萧家离得远些。
次日晨起时,她的眉间便拢了一层忧色,朝食的那一溢米粥,她只用了一半便撤了下去。(未完待续。)
看起来,薛家的名号,又能拿出来讲一说了。
当年萧家出事之前,秦家便因了“藏龙盘”一事如风中残烛,渐露式微之相,萧产业时也受了连累,所幸两家厥后皆安然无事;厥后,“十可杀”一案重审,两姓联办的族学却又成了秦家凭借萧家的铁证,差点被当作同谋问罪。
传闻,那一曲绝响旷达高阔、净无杂尘,若风清月白之夜,水静莲开之时,竟使得观刑世人竞起哀心,那行刑兵曹被曲意打动,竟然目中堕泪、不忍下斧。
以姓氏册封,此乃陈国独一的一个,便是薛家现在也顶着“廪丘郡公”的名号,比之当年的桓家差了不知多少。
中元十六年夏,桓氏一族终蒙圣召,重返多数,桓氏长房嫡子桓道非子承父爵,成为新一任的桓公,更被中元帝亲身任命为尚书令,一时权倾朝野,桓家亦是风景无两。
短短二十余年,桓氏家属经历了由盛而衰,由衰而盛,最后再度式微的大起大落,其波澜起伏、跌宕莫测,与朝堂、与皇族乃至与全部陈国将来权力兴替之间的干系,秦素先于隐堂中所习,后又曾切身经历,实是一言难尽。而中元帝的“暴君”之名,亦就此传播三国。